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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瑞熙心想，欺负了我的，就是你生的三女儿夏瑞蓓，还有你一心想要我嫁的欧四少，你能把他们二人正法了么？当下把事qíng从宣六找她开始，再到欧四少拉她袖子说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地给夏夫人讲了。

  夏夫人听到后面，脸yīn沉得可怕，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生了一回闷气，见夏瑞熙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满脸的期待。心中一阵柔软内疚，觉得都是怨自己和夏老爷没把女儿教好，才耽误了女儿的终身，拥了夏瑞熙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道：&1dquo;今天的事qíng，你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有做得对的地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该好好骂一顿，但此事你先就做错了。假如你当时不和宣五、宣六去弄那什么劳什子的烧烤，或者看见欧四在，你转身就走，哪里又会自取其rǔ！”

  夏瑞熙本来满怀希望地期盼夏夫人说一番怎么为她出气报仇的话来，如今见着夏夫人竟然是提也不提，反而骂了她一顿。万分失望之余，又生了几分警惕，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再谨慎小心些才是。她哪里又想到，夏夫人就是想要怎么报复欧四少，也是不会告诉她的。

  第21章家法（一）

  夏瑞熙回到雪梨小筑的时候，已是疲惫万分。良儿笑吟吟地提了一盏灯笼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上前殷勤招呼：&1dquo;小姐玩得可高兴？奴婢已是给您备好了热水，熏好了被窝。奴婢伺候着小姐泡个热水澡，包管小姐今夜睡得舒舒服服，梦也不做一个。”

  夏瑞熙刚见着那一桶热腾腾香喷喷的洗澡水，就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不由好生夸赞了良儿几句。婉儿见夏瑞熙与欧四少显见是不成了，心中本来就不舒坦。一回家又见着良儿讨好卖乖，更是不舒坦，便脸色不善地上前挤开良儿，笑道：&1dquo;小姐，奴婢伺候您卸妆啊？”

  夏瑞熙没有理她，笑着对纯儿说：&1dquo;纯儿，你今天表现很好。忠心护主，明日赏你jī腿吃。你们都要向纯儿学，莫要忘了自己的本份。”

  婉儿如果是个明白的，就该收敛收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她虽明白夏瑞熙的意有所指，却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更加怨责纯良两个丫头抢了她的风头，害她处处被夏瑞熙责骂。

  夏瑞熙在netg上捂得暖洋洋的，全身舒泰，正要睡去，就听见良儿在外间低声笑道：&1dquo;两位姐姐想必也累了吧？我也给两位姐姐准备了热水烫脚呢。今夜就由我守夜好了，两位姐姐可以早些休息。”

  纯儿道：&1dquo;良儿，辛苦你了。今日跌着的地方可有擦药？”

  婉儿冷笑：&1dquo;你当时为什么不给红儿那小蹄子打回去？明日那边肯定还要去告诉夫人的，你绝对要受罚。又吃苦又丢脸，小姐养你做什么？”

  良儿道：&1dquo;婉儿姐，难道我和她抓得头破血流的就体面了？也不知那红儿什么疯，怎的就找上我了？”

  婉儿冷哼一声：&1dquo;定然是你刚升了二等丫头就自以为了不起，不知天高地厚，太轻狂，才会招惹着她们，引起众怒。”

  良儿急道：&1dquo;我没有。”

  婉儿冷笑：&1dquo;你没有？为什么人家就不找纯儿的麻烦，单找你的？你看看你，对我都是这样牙尖嘴利的，见着不如你的，必然更是厉害。哟，小丫头，刚来时我以为你是个老实怕事的，这还没几日呢，狐狸尾巴就露出来啦？”

  外间一阵沉默，只有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大抵是良儿受了委屈，想哭想分辨又忍着。

  婉儿得意的声音：&1dquo;我没说错你吧？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会投机取巧，就了不起了。”

  纯儿道：&1dquo;你们不要说了，依我看，今日那边就是特意来找岔子的。小姐心qíng不好，等明日咱们把这事详细禀告了小姐，看小姐怎么定夺再说吧？”

  夏瑞熙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她真的也挺累的，但这事儿恐怕是不能拖到明日早上，便出声道：&1dquo;你们进来，跟我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瑞熙披散了头裹着被子靠在netg头上，见三人进来，指指火盆：&1dquo;天冷，去火盆边坐着，赏你们一盘糕点并茶水，慢慢儿地跟我说。明日母亲问起来，我也有说的。”

  且说当时夏瑞熙上车以后，纯儿和良儿目送着主子们的车先去了，良儿问：&1dquo;纯儿姐，小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人家欺负过来，咱们不能白白受气？”

  纯儿笑笑：&1dquo;小姐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不要给她丢脸。”两人爬上车一看，车上已是挤满了丫头婆子，再无二人的落脚之地。

  纯儿一看，这是张大车，若是挤着些，也不是不能坐下二人，便笑着告饶。其他人俱是身子巍然不动，只笑看着红儿翠儿。那二人笑眯眯地让了个靠近门的位子出来：&1dquo;两位妹妹，你们后上来的，总不能让大伙儿把好位子让给你们吧？你们将就坐这儿得了。”

  二人不知这两个丫头的厉害，笑着谢了。纯儿是看见和她一起说过几次话，夏夫人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对着她挤眼睛，有些困惑，慢了一拍。良儿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屁股刚挨上去，就被红儿一推一挤，她身小力弱，哪里是红儿的对手，当下就从马车上&1dquo;咕噜”滚了下去。

  纯儿忙跳下马车扶起良儿，良儿一看，自己簇的布袄子弄脏了不说，还被挂破了一大条口子。红儿和翠儿则叉着腰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呢，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推开纯儿，哭兮兮地走过去靠近了红儿道：&1dquo;红儿姐，你们为什么推我啊？我衣服都破了，这还是刚来那天夫人赏的呢。以后我穿什么呀？”

  红儿翻脸骂道：&1dquo;小蹄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主子给你块抹布，你捡着就当脸面了！还真把自己当做二等丫头了。”话音未落，不防良儿突然变了脸，一把揪住她从车上拉下来，摔了她个狗啃屎，摔得比良儿还惨。

  良儿拍着手笑：&1dquo;现世报啊！”哪里还有刚才哭兮兮的样子？长房夏大伯所出四小姐夏瑞薇的奶妈邹嬷嬷站在院子角落里看热闹，见着红儿吃亏，哈哈大笑：&1dquo;红儿，你这终日打雁的反被雁啄了！尽丢你家二小姐的脸！”

  &1dquo;臭婆娘，要你管！你自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的！”红儿自跟了夏瑞蓓以来，何曾如此丢过脸？被邹嬷嬷这一嘲笑，当下又羞又怒，站起身来对着邹嬷嬷啐了一口，一边扑上去撕打良儿，一边喊翠儿来帮忙。

  良儿灵巧地让开红儿的抓扯，笑道：&1dquo;大不了这宴会大家伙儿都不去了，夫人问起来，看看三等丫头陷害追打二等丫头算不算是以下犯上，该不该吃家法？”

  红儿总也抓不住她，喊道：&1dquo;翠儿，你还不来帮忙？”翠儿却是多留了个心，只是抱着手在一旁看笑话，给红儿加油，并不动手。其他丫头婆子好久没看热闹了，一并拥出车来，有劝的，也有挑拨的，叽叽喳喳吵闹个不休。

  纯儿qíng知自己和良儿初来乍到，又很快升做了二等丫头，必然有很多人眼红看不顺眼的。若是此次真的让红儿和翠儿占了便宜去，今后众人还不知要怎么踩踏自己和良儿二人呢。当下上前挡住红儿：&1dquo;红儿姐，算了吧？这事闹起来大家都讨不了好。主子们已是前头去了，要是咱们这里耽搁久了，怕是都要挨骂。”

  丫鬟婆子们见二人总打不起来，早不耐烦了，又听纯儿说得有道理，担心挨骂，齐声道：&1dquo;就是，你们要打慢慢打，我们还要去做正经事呢。上车，上车。”

  良儿道：&1dquo;纯儿姐，我衣服破了，去不成了，我在家看屋，你跟小姐说说。”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剩下红儿在原地咬着牙，看着自己的一身尘土，就要把脾气撒到纯儿身上。

  邹嬷嬷唯恐天下不乱，笑道：&1dquo;好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红儿，这丫头也不是好人。我刚才看见她也趁机推了你一把呢，要不，你能摔得那样惨？”

  这个邹氏，乃是夏瑞熙大伯母王氏手下的一把好刀，闲着无事时，经常在夏家大院里挑拨下人吵架打架，王氏再借机去添油加醋地跟其他人说，夏夫人如何的管家无方。换句话说，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个搅家jīng。今日里，她终于挑拨得二房两个小姐手下的丫头大闹一场，可算是大功一件。邹氏想着，有这个功劳，她前日在王氏房里看上的那匹花绸，可算是有一半得手了。

  红儿bao跳如雷，手指向着纯儿脸上戳去：&1dquo;敢暗算你姑奶奶？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纯儿对着红儿亮了亮骨节粗大的手掌，静静地看着她：&1dquo;红儿姐，你要打架，我可不怕你。你和我不同，从小就享福，细皮嫩rou的，我从小就是做苦活的，皮糙rou厚，力气大着呢，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纯儿说完就绕开红儿自若地走上车，无视车上众人探究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平视前方，她想着，自己代表的是二小姐的脸面，并不比这车里的任何人低一等。这次不同先前，纯儿一上车，就获得了二等丫头该坐的位置。

  夏瑞熙听完，笑道：&1dquo;我知道了，都散了吧。良儿也不必守夜，好好去睡一觉，明日穿厚些，记得把那件撕破了的衣服带上。”

  良儿咧嘴一笑：&1dquo;奴婢谨尊小姐吩咐。”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有婆子来带良儿去上房问话。原本小丫头们的事儿是不必夏夫人亲自过问的，往往丽娘就直接处理了。只是因为这涉及到两个女儿之间的较劲，又涉及到整顿家风，夏夫人一大清早就起身来处理这件事qíng。

  夏瑞熙亲自领了婉儿、纯儿、良儿去上房，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站了一大群丫头婆子，地上跪着蔫巴巴的红儿和翠儿，红儿更是一头一脸的灰，满脸的泪痕。上房房门大开，远远地可以看见夏夫人高高地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怀里抱着手炉，身后立着丽娘并真儿。

  夏瑞蓓领着清莲水榭的一gan丫头婆子，气势汹汹地立在上房门口。见几人进来，夏瑞蓓先就狠狠剜了良儿一眼，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下，但到底不敢在夏夫人面前撒野，只是咬牙冷哼了一声。

  夏瑞熙上前给夏夫人请安，夏夫人垂着眼皮喝茶，淡淡地应了一声。

  夏瑞熙便知要糟，看这qíng形，夏夫人肯定是要各打五十大棒的。也不知道良儿那小身板儿受得住受不住，只是此刻，她却是不好开口求qíng。

  良儿也是个jīng的，一进得门，就自地跪倒在院子里，听候落。

  夏夫人抬抬眼皮，&1dquo;人都到齐了？”

  丽娘笑道：&1dquo;回夫人的话，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