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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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莎这个周末一直精神恍惚，不断地分析，直到头痛欲裂。&1dquo;没什么，只是头痛。”这倒是事实。她的情况毫无改变。她仍未能挣脱自己筑起的囚笼。

  奥莉芙瞪起眼，&1dquo;改变心意了，不想写那本书了？”

  &1dquo;没有。”

  &1dquo;好，那我们开始吧。”

  罗莎按下录音机。&1dquo;第二次与奥莉芙·马丁交谈。星期一，四月十九日。谈谈霍克斯里警官。奥莉芙，就是逮捕你的那个警官。你和他熟吗？他怎么待你的？”

  奥莉芙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不过，她通常喜怒不形于色。她思索了片刻。&1dquo;是不是黑头的那个？我记得他们叫他黑尔。”

  罗莎点点头。

  &1dquo;他还好。”

  &1dquo;他有没有对你凶？”

  &1dquo;还好。”她又吸了口烟，隔着桌子，眼神呆滞地望向罗莎。&1dquo;你和他谈过了？”

  &1dquo;是的。”

  &1dquo;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看到尸体时吐了出来？”她的音调有点不大一样。是沾沾自喜？罗莎不敢确定，似乎不像是沾沾自喜。

  &1dquo;没有，”她说，&1dquo;他没提起这件事。”

  &1dquo;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吐。”沉默了半晌。&1dquo;我原本想替他们弄点茶，不过茶壶在厨房。”她的眼光移向天花板，或许是自觉说了些无的话题。&1dquo;事实上，我蛮喜欢他的。只有他还和我说几句话，警局其他人当我又聋又哑。他给了我一份三明治。他还好啦。”

  罗莎点点头。&1dquo;告诉我生了什么事。”

  奥莉芙拿出另一根烟，用原来那根点燃。&1dquo;他们逮捕我。”

  &1dquo;不是。我指的是在此之前。”

  &1dquo;我打电话到警察局，告诉他们我的地址，说尸体在厨房里。”

  &1dquo;之前呢？”

  奥莉芙没有答腔。

  罗莎改变策略。&1dquo;一九八七年九月九日，是星期三。依照你的自白书，你在当天早晨及下午杀死琥珀和你母亲，并将之分尸。”她专注地盯着奥莉芙。&1dquo;这期间，难道邻居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前来探视？”

  奥莉芙的眼角动了一下，只是微弱的抽动，她脸上肥肉多，很难察觉。&1dquo;是个男人，对吧？”奥莉芙温和地说。

  罗莎满头雾水，&1dquo;什么男人？”

  她臃肿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1dquo;待在这种地方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会有男人来打乱你的生活。当然，也就不会受到干扰，丈夫、男友，全都在外头，你不会因为男女关系而苦恼痛心。”她撅着嘴回忆着。&1dquo;你知道，我一向很羡慕修女。如果能与世无争，日子会好过多了。”

  罗莎玩弄着手中的铅。奥莉芙太机灵了，她想，没办法和她谈她生命中的男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她提及她曾堕胎，是否确有此事？&1dquo;不过却比较没有情。”她说。

  桌子对面传来一声闷哼。&1dquo;什么情啊？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口头禅是什么？&1squo;太不值得了。’他以前没事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母亲被他烦得都快疯了。对你来说，这句话倒是事实。无论你喜欢的人是谁，他显然对你是有百害无一利，太不值得了。”

  罗莎在记本上涂鸦，她画了一个缩在气球里面的胖嘟嘟的小孩子。莫非堕胎是奥莉芙想像出来的？把琥珀不要的孩子联想成她自己的？沉默了许久，她给那画中的小孩子再描上笑脸，不假思索地说出口。&1dquo;问题不在于我喜欢的是谁，”她说，&1dquo;而是我喜欢的是什么。问题是我要的是什么，而不是我要的是谁。”话一出口她就懊悔了。&1dquo;那无关紧要。”

  再次陷入沉寂，她开始觉奥莉芙的缄默令人透不过气来。那是种持久战，想逼她先开口。然后呢？

  她决定低头。&1dquo;我们再回头谈案当天吧。”她提议。

  一双肥胖的手忽然盖在她手上，亲切地抚着她的手指。&1dquo;我很清楚沮丧的滋味。我经常感到沮丧。如果你闷在心里，它会像癌细胞一样不断扩散，将你吞噬。”

  奥莉芙的抚触并没有强制性，只是在表达友谊，是支持和鼓励，而不是威逼和压迫。罗莎也按了按那肥胖温暖的手指表示感谢，然后把手抽回来。她原本要说，不是沮丧，只是工作过度劳累与疲惫，但想想只木然地说：&1dquo;我也很想做你所做的事，杀人。”沉默了许久。她的告白让她自己震惊，&1dquo;我不该说这种话。”

  《女雕刻家》五（2）

  &1dquo;为什么？这是真心话。”

  &1dquo;我怀疑我没有勇气杀人。”

  奥莉芙凝视着她。&1dquo;这打消不了你想杀人的念头。”她抽丝剥茧地分析。

  &1dquo;没错。不过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就没有这种意志了。”她黯然一笑，&1dquo;我甚至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而有时候，我觉得自杀是惟一的明智选择。”

  &1dquo;为什么？”

  &1dquo;我受到伤害，”罗莎淡然说道，&1dquo;几个月来，我一直受到伤害。”为什么要向奥莉芙透露这些，而不是像艾黎丝所建议的去找个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谈谈？因为奥莉芙可以了解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