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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得偿所愿真有那么难（第1页）

就在邢太夫人等人疑惑之际，只见余振飞先是对着做在上的曾祖母邢太夫人、祖母杨老夫人鞠了一躬，朗声说道，

“老祖母、祖母在上，莫怪振飞莽撞，我今时来，是有一事恳求成全”。

邢太夫人满目慈祥地问道，

“什么事啊，还能把我们的振飞给难住了？”，

“回老祖母，我这次看到四叔回家，我想让四叔回去时带上我，我想像三叔、四叔一样，做一名响当当的军人，这个中学教员我不想干了”，

“哦，这是好事啊，振飞孙儿有志气，只是啊”，说话间，邢太夫人转脸望向余德大、何氏夫妇，问道，

“要从军，你爹娘可同意吗？”

听到邢太夫人问话，德大恭谨地答道，

“振飞儿前些日子跟我和他娘说起过，我倒没什么，他娘有些舍不得，离家遥远，虽说跟他四叔在一起，有他四叔、四婶照料着倒也放心，但他毕竟也已成家了，曼祎还怀着身孕，我就想过段时间再说”

“咳，看振飞这孩子急得，把祖母、母亲大人都惊动了”何氏补充道。

邢太夫人转脸瞅着儿媳杨夫人，笑道，

“看看，看看，振飞孙儿这个事啊，要我们这做老祖母和祖母的唱红脸咯”

“是啊是啊，啥事都瞒不过母亲大人的慧眼”杨夫人应承道。

“那就再听听大家伙的意见，我知道德大的心思，振飞在家里是生意上的好帮手，有些离不开啊。还有曼祎孙媳，又在孕中，振飞离家从军她最受屈了，我可见不得我的宝贝孙媳妇受半丁点儿的委屈”，邢太夫人顿了一顿，语调有些低沉起来。

“这个嘛”，余振飞一时语塞。一想到爱妻，振飞眼窝子一热，说句公道话，曼祎自打进了他余家门，上孝老祖母、祖母、公公婆婆，诸事无不体贴侍奉，宁可自己苦点累点；对待兄嫂、弟妹无不尽心尽力，哪怕自己劳力费神。一直以来，余家上下对媳妇曼祎可是交口称赞，褒扬有加，赢得了余府上下数百口人的心，尤数邢太夫人、杨夫人最是宠爱，邢太夫人还说过，“曼祎这孩子啊，太像我年轻时候了，里里外外能干着呢，心眼还好，人又机灵，会办事，最孝顺最懂事了，振飞有福了，我们余家祖辈修德积福喽”。

“祖母、母亲，二哥、二嫂，既然振飞有这个想法，我看倒可以让他试一试，只是这时机嘛，倒还需要再商量商量”，余德光笑道。

“我赞同三哥的想法，现在时机可不算合适啊”，余德明接过三哥余德光的话茬。

一家人都把眼睛望向邢太夫人和杨夫人，巴望着当家人拿个主意。

这时，只听余德明又开口了，只听他对着余振飞说道，

“振飞啊，你是不是看着你三叔和你四叔我们一身军装很威武啊。我就不说了，就说说你三叔，黄呢军装下，那身上可是伤痕累累啊，军人是九死一生的职业啊，你小子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当儿，众人都在听余德光、余德明两兄弟说话，谁都不曾注意到，就在德明说到德光身上伤痕累累时，邢太夫人向德光身上投过来的那一瞥疼惜怜爱的眼神，杨夫人的眼睛里分明噙着泪花，那是怎样的神伤呀！谁让儿是娘的心头肉啊！

余振飞听了三叔和四叔的话，心里也泛起了波澜，倒不是因为军人要上战场害怕了，而是因为自己与四叔最为投缘，从小就是四叔护着自己，连与人打架打不过时都是四叔替自己出头。

还记得，自己上小学时，教书先生有一次冤枉了自己，又怕爹娘责骂自己，正犯着愁呢，四叔知道了立马冲到了学校里找教书先生评理，振飞也不知道四叔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老学究先生当众为自己平了反道了歉，从此，在小振飞的心里，四叔不仅是自己的保护神，更是心目中的大英雄。

及至后来，等余振飞长大成人，便更加渴望能做四叔那样的人，行侠仗义，扶老助弱，当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到得后来，余振飞在大学堂里遇到了王曼祎，更加坚定了做英雄的信念。曼祎姑娘的身上、骨子里浸润着同样的豪情和英气，情投意合的情侣，倒少见了卿卿我我的时刻，岳飞、戚继光、郑成功、林则徐和鉴湖女侠秋瑾等等倒成了两个人最热谈的话题。

特别是曼祎，外祖父徐文衡还是同盟会元老，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多年，为民族危亡四处奔走呼号。于是，在余振飞面前，曼祎每当提到外祖父的革命事迹时，她那双明眸里都闪耀着异常明亮的光彩，那是满满的崇敬和爱戴啊，谁又会怀疑曼祎一个女儿家的家国英雄抱负呢？久而久之，余振飞被深深地感染了，并暗自下定了决心，做个救国济世、顶天立地的英雄……

“振飞孙儿啊，你爹娘和你三叔、四叔的顾虑你可想过没有啊？”杨夫人话道。

振飞被祖母杨夫人这一问，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答道，

“祖母，孙儿想过一些，但恐不周全”，

“哦，说说看”，杨夫人接着说道。

“孙儿在中学里，消息还算灵通，我还经常能看到三姑、三姑父在《申报》上表的时局形势的文章呢，眼下全国的形势可不太平，就近来说，三叔的奉军不就和直军打起来了嘛”，

“不过嘛，乱世出英雄啊，老祖母、祖母、爹娘，振飞想当英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振飞眼珠一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说完了，眼巴巴地瞅瞅老祖母、祖母、爹娘，又瞅瞅三叔，再瞅瞅四叔，巴望着四叔再为自己出出头，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与四叔最投缘。四叔呢，又最得老祖母欢心，最受祖父母疼爱。

哪知道，四叔余德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德明心里也在嘀咕着，三哥和自己在军队上，就已经让祖母和母亲牵肠挂肚了，再添上一个侄儿振飞，想想都头大。再者说了，二哥二嫂对振飞当兵还没个明朗态度呢，自己怎么好替这孩子说话？

满堂里，一时寂静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好半天，只听邢太夫人说话了，

“振飞孙儿想当英雄是好事啊，有他三叔和四叔在他前头做着示范呢，换作是我，我也想去做个大英雄呢，知道我打小最崇拜谁吗？穆桂英，穆桂英！”

一席话说得大家伙都大笑起来，连一向端庄的余家大女儿余德英都笑出了声，三女儿余德苓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杨夫人笑道，“母亲您哪，是佘赛花佘老太君，是我们余家的佘老太君，那个穆桂英啊，看来就是您的宝贝曾孙媳妇曼祎了，您不是说过她最像您年轻时候嘛”。

还没等到邢太夫人说话，只听得余德明大声说道，

“祖母，母亲说得没错，您哪，就是我们余府的佘太君，而且您哪，比佘太君还要高呢”，

闻得这话，杨夫人假作生气，对着余德明叱道，

“四儿，别跟你祖母没大没小的”

这会儿，邢太夫人正思绪联翩，可不嘛，自夫婿、太老爷余炳泰走了后，儿子光鼐现又撒手人寰，虽说儿孙们都有章程，媳妇们都温良孝顺，可大家族里的掌事人可不一直就是自己嘛。

“我又没说错，大家说，我们余家的余字，是不是比佘太君的佘字出头一截啊”。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单就字上看，“余”就是比“佘”出头了一截啊。

还在德明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而得意时，只听大哥余德正说道，

“四弟说得一点不错，说文解字是这个理，我要说的是另外的理”，说着话，德正抬眼望向祖母邢太夫人和母亲杨夫人，看到祖母、母亲默许的意思，接着说道，

“想当年祖父、祖母劳心经营，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兄妹抚养成人，何等不易？这些年，我在外面经历了许多事，也渐渐明白了许多，不讲别的，就说我们兄妹现在谋得的差事，那可是祖父母、父母他们老人家精心布局设计和苦心经营出来的，军队、政府、商业、教育、报社、医院等等，哪一行当都重要，家族风险还分散了，人脉路子还通达了呢”。

“咳咳，你听听，你听听，这个德正啊，说话就像他在政府做报告，一套一套的。这么着吧，都别奉承我这个老太婆了，还是先说说振飞孙儿当兵这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