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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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之后，萧禾就若有似无地朝高永使眼色。高永的下巴朝大楼后面挪了挪，说是还有事就先行离开。而柳维泉以为他要到后面的碧海应酬，因此并没有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萧禾假装要上洗手间，旋即离开了健身房。而萧禾也的确走进厕所，只见高永正站在盥洗台前面，面对镜子仔细梳理头。

  &1dquo;高总好。”萧禾走到尿池旁说。

  &1dquo;嗯，没有人。”高永扭开了水龙头，突然被释放的水柱猛然撞击白皙的大理石水池，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1dquo;市长说他的女儿打算到美国neJersey州的T市念书，请你安排好房子。”

  &1dquo;我知道了。”高永洗了下双手，关上水龙头，随手抽了张拭手纸擦去残留于双手的水珠，步出厕所。

  萧禾打了个尿颤，才拉上拉炼，走到盥洗池前面洗手。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轮廓是异常的清晰，但是不管怎样左看右瞧，他就是感觉镜中人有点陌生。更像看见十几年不见的朋友，在久远的熟悉之中流泻出浓郁的生疏感。

  他看到倒影在光滑明亮的镜中的自己燃烧起来，不由地露出惊愕的表情，双手更在镜面一个劲抓扯，彷佛要徒手灭火似的，却又徒劳无功。他只能瞠目怔怔看着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燃烧。

  困惑在他的眼睛扩展开来，想开口对镜中的人说话，却又害怕打破沉默的氛围。一切是这么虚幻，只有含着阿摩尼亚的淡淡香味让他获得比较真实的感觉。

  柳维泉走了进来，这才扰醒思绪混沌的他。他洗了手，学着高永抽出拭手纸擦手，向柳维泉说声我先去运动了，才拖着茫然的步伐离开。

  柳维泉不解地扭了扭脖子。难道他不是来厕所跟高永谈话吗？

  高永回到碧海之后，瞥了一眼手表，现在美东应该早上九点了。他挂了个电话到位于纽约的公司，叫员工在neJersey州的T市购买一栋房子，钱则从夏亦宁的人头帐户提领，也算是另一种洗钱方式。

  他再次经由密道来到易北路，搭上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离开，而非奔驰s6oo或Bm75o。街边明亮的灯光不时掠过他的脸庞，他仍然感觉自己在深邃的黑暗中沉潜。坐在后座的他视线不经意掠过前方的照后镜，整个人剎时怔住了。他看见自己正在燃烧，更是摸不清目的的自焚。

  高永不由地想起夏亦宁，他是为了欲望和宝贝女儿而燃烧。然而自己呢？究竟为何把自己推入幽闇中的火海呢？只是单纯为了金钱与权势的欲望吗？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他更害怕一探究竟，只情愿看着自己燃烧，也不愿把自己从熊熊烈焰中解救出来。过了一会儿，他略为不悦地撇过头去，不要一直盯着在火焰中露出惶恐与骇然表情的自己，转而眺望另一片的黑暗。

  白墙黝瓦﹑飞檐攒尖的沁风堂位于a市所管辖的B镇郊区，是栋颇有年代的宅院。一步入月门，苑以翠林﹑池以碧水，假山迭宕起伏，疏朗清幽，在工字卧蚕步步锦的棂格窗户旁边是一盆盆尽展姿色的盆栽。

  萧禾一进门之后，就销声匿迹。

  &1dquo;这里是市长的小舅子开的。”柳维泉压低嗓子说。

  &1dquo;那来这里干嘛？”庄董迷惑地说。

  柳维泉送给他一对白眼。

  正当庄董要问话时，萧禾陪着一位身穿改良式湛蓝袍服的男人从对面的月门走了进来，柳维泉不理会庄董，径自走向前去跟那个男人打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柳维泉才带着这个男人走到庄董旁边。

  &1dquo;这位是庄董，前晚我才带他到市长官邸拜访市长。”柳维泉对男人介绍完庄董之后，才手掌并拢指向男人，对庄董说。&1dquo;他是陈先生。”

  &1dquo;你好。”庄董揣想这位陈先生可能就是市长的小舅子，赶忙跟他握手。

  然后，四个人来了一段完全是废话的寒暄。虽是如此，他们还是挤出笑脸佯装这些无聊的应酬话很中听。

  过了一会儿，陈先生走到盆栽旁边，小心翼翼拿起盆栽，露出爱恋的表情，开始讲诉它的美。虽然庄董还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越看这盆盆栽越感到熟悉。倏地，他瞠目结舌地想着，这不是前晚在市长家里看到那盆的杂草吗？

  &1dquo;盆栽是有灵性的，只有有缘人才能拥有。我们也挺有缘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割爱卖给你吧。”陈先生一脸舍不得地说。

  &1dquo;那么，这株盆栽多少钱呢？”柳维泉毕恭毕敬地唱双簧。

  &1dquo;嗯，在你的份上，就三万块吧！”他的脸抖出难分难舍的模样。

  庄董剎时睁大了眼，紧盯着盆栽，抖动的双唇彷佛在下一秒就要说出话来。萧禾知道他还不懂得规矩，急忙搡了搡他。在心里忍不住埋怨着柳维泉，直接告诉他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兜圈子闹他不可呢？

  柳维泉害怕他说出不上道的话，立即拉了拉他的手臂，笑脸说。&1dquo;便宜﹑便宜！”然后瞪了庄董一眼。&1dquo;快付钱啦。”

  &1dquo;但是......”

  &1dquo;回去我再告诉你要摆在那里。”柳维泉将拽在庄董腋下的皮包一把扯过来，拉开了拉链，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三万之后，笑呵呵地双手递给陈先生。

  庄董看着自己的血汗钱被别人硬生生”抢”去，舍不得离去的”钱魂”剎时梗塞于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微举的双手彷佛在呼唤---钱呀，你别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