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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甄府（第1页）

近日边疆又起战事，羌人时不时骚扰边界，抢劫过往的行商，甄府的行商这段时间也没办法外出，之前带了些珠宝去了左贤王的部落，换了些马匹、皮草、药材等，就没再去了。左贤王得到了一匹叫黄润的纻（zhù用苎麻纤维织的布，高级麻，专做夏衣的名贵衣料。），因为不经过漂白，有自然的黄色和像丝一样光润，所以叫“黄润”，又轻又细又柔软，夏日里最受贵族的喜爱，很多部落王氏都会以有件黄润衣服为荣。这次带来的布匹卖的很好，基本都被买走了，其他的布也卖给了附近部落的牧民们。但是珠宝等一直无人问津，即使被部落的将领们问，也因为价格原因，成交极少，即使成交的，也是一些基础的金饰。大部分的琉璃珠，本来是要装走了，没想到一群远方而来的大巫和隐秘的修行者们通过左贤王的侍从特地去甄致行的帐篷找了他们，说想要他们手里的琉璃，而且只要琉璃。甄致行看到来拜会的侍从，让吴管家给了他一串钱特地问了下缘由。侍从说“大巫们特有的天降情结，传承着用琉璃为法器的秘密法术，修行者在清晨的薄雾里，用琉璃珠吸收光影里的能量，在数十年的岁月里修持可以得到宇宙生命真谛的密法。琉璃是最为珍贵的吉祥法物，是长生天的化身”。甄致行听到此事忙让吴管家将所有的琉璃匣子用黑色的布装饰，并且不能有其他纹饰，连盒子都是纯黑的漆盒。将所有的琉璃放在一张特别大的黑色裘皮上，正对着帐篷的大门。那日正午，大巫踏着日光而来，为的大巫穿着一身五彩的羽衣，拿着金制法杖，腰里别着腰鼓，赤着脚走进帐篷里的黑色毛毯子上，身后跟着一群穿着长袍的巫觋（xí男巫）。帐篷里只有吴管家和甄致行两人，大巫们入席，执手行礼，巫者说明来意，并祈求能看在神的份上，给予恩施，“神会保佑每一个穿越草原的行人。|”甄致行笑着点头“大巫有礼了，也经常去您那拿药，都认识，您先看看有喜欢的吗”。大巫执手道“道生气，气生阴，阴生阳，阳生天地，琉璃生于极阳，北方道家喜好温暖，厌恶寒冷，俗称贵阳”。吴管家起身上前打开琉璃箱子，璀璨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光，甚至折射出了彩虹般的光点，巫觋们受此珠光都默默低头默念道经，经轮都开始转动。甄致行和吴管家默默等着巫觋们念完，大巫掏出了身上的布袋子，将一堆麟趾金饼（麟趾一斤）放在案上，跟吴管家询问琉璃的价格，其他的巫觋也围了上来，忍不住上手触摸晶莹剔透的琉璃。仆人特地将帐篷的帘子撩了起来，连头顶的天井都打了开来，阳光打下了，乌黑的皮草垫在珠宝和箱子下面，光点都聚集在琉璃上，煞是好看。大巫用身上的布袋子的金子买走了所有最纯净的白色琉璃，一串白色琉璃珠串以十个金饼卖出，身后的巫觋们才上前挑选其他的琉璃，有色琉璃按照纯净度，价格也不同

十对蓝色琉璃牌饰，都是鎏金铜框嵌蓝色板块琉璃。牌饰上的玻璃厚薄一致，色泽晶莹，透明如镜，其中包含的气泡极少。

一件半透明深绿色琉璃矛，长约一尺（18.8厘米），刃宽一寸（2.2厘米），矛为翠绿色，通体透明，矛尖稍为圆钝，两侧刃不锋利，矛柄为圆柱形，近刺身处较粗，中部有一凸起形圆球。这件琉璃矛为通体一次铸成，铸工精细，表面打磨光滑，是上好的法器。

一件蓝色琉璃碗深蓝紫色琉璃碗，其颜色半透明，广口圆腹平底，模制成形。外壁经过打磨，此碗正是舶来品。

还有一个淡绿色的琉璃杯，比真玉的珠光都亮，还有珍珠的光滑，比道人消烁五石得到的五色琉璃更亮，也称药玉，可以驱邪避难。

三十个“蜻蜓眼”的珠子印度区域的人在有色琉璃珠上，镶嵌同心圆的眼纹琉璃珠，成为流行，形似蜻蜓的复眼。牧民可以随身携带，吉祥如意的珠子，成为牧民的护身符，也可以做交易物。

巫觋将带来的一箱子麟趾金饼都放在了帐篷里，甄致行特地跟大巫说“汉室掌管琉璃的制作，量少且杂质较多，这些几近纯色的琉璃都是从海外运来的，奔驰万里而来，是大巫们的缘法”。大巫手持白色琉璃珠串摩挲“我们也有在学佛家的经书，很是感慨，海外的和尚也是戴着珠器做法器远赴中原传播佛法，与我们殊途同归，经法上也是经常让我们醍醐灌顶，颇受感悟。”甄致行拿起一顶镶嵌珠宝的王冠王冠形金饰形若西方的王冠，用一金片卷成环形，上段近八角形，表面有精细的掐丝花纹，每个角上嵌有绿松石。恭敬地递给大巫道“此乃一马鸣菩萨弟子珍藏的王冠，造型奇异，受佛法普照，我想大巫会喜欢的，算是此行的赠礼”，大巫看到那顶王冠，很是惊喜，躬身执礼谢过，并将背后布袋里的药草递给甄致行“此乃我在雪山上摘得的雪莲花和百年的人参，还有一些止血的草药，我自向天祷告你们一行长乐未央，长宜子孙”，一行人互相谢过，巫者们退出了帐篷，带着琉璃走远了。耽搁了这么久等这些巫觋，已经误了返程地时间，甄三爷直接下令让人清点好成箱的金饼，开拔返回。此次交易很是奇特，还想着以后可以常来，没想到边疆的羌族起事，也是得到了大巫们的祝福，他们在启程前得到消息，这成为他最后的一趟行商。

甄府的的玲珑阁生意在冀州和幽州进行的如火如荼，甄芈做了一件云母屏风，不远千里送到京师，送进甄府，甄家大爷收到节礼，直感叹这几年冀州甄府里经营有方，富贵无边。阳嘉三年（134）十一月，大司农黄尚喜爱清净之色，且因领导生产有方，举国五谷丰登，升任司徒（宰相），治国有方，社会安定，人民丰衣足食。为表庆贺，甄大爷将云母屏风送到黄尚府中，那段时间，甄府的人在岁尽朝堂上尽是嘉奖。冀州，甄芈制作的屏风在玲珑阁很是畅销，中山王世子刘畅很是喜爱屏风，得了玲珑阁的一块镶嵌着白玉的西王母屏风屏风由两个支架和两块屏板卯合而成，两块屏板两端各有一长方形扁榫，榫端各有一圆形穿孔，两个相连的圆璧内各透雕一龙，缠绕于圆璧正中的长方形孔中。中央两屏片有榫可插入两侧支架的孔内，上层画屏正中画着“东王公”的形象，盘膝高坐。左右两边画着一个跪着的一女子，周围画着凤、鸟、麒麟、鸭、兽等形象。下层屏风正中透雕“西王母”人像，头部两侧日月相照，象征着西王母与日月同存，两侧各跪一妇人，四周画着龟、蛇、熊等形象，屏风边缘用黄白的玉镂雕着白云样花饰，黑红的木架连接着白玉镶嵌的锁片，整个屏风华丽、典雅、富丽堂皇。刘畅一见倾心，花了重金买下，放在书房，还传出有一天夜里，在一片白玉的山头上，一位女子披散着头，带着华丽的玉胜，在唱歌。此梦一时被人传颂，直说是西王母入梦送其不死仙丹，一时间玲珑阁的屏风名声大噪，百花齐放。还有一架五彩琉璃枕屏，琉璃烧成成片的彩面，小小的放在床头，只觉得梦里都是仙云彩月，被一位老妇人买去，说是因为有这台屏风才能睡个好觉，头疾都好了很多。华丽的屏风被贵人们追捧之时，甄芈却在此时一反常态，推出了一架素屏，冰纨为面，檀香木做架，青铜莲花底座，“为乎不文不饰，不丹不青，欲尔保真而全白。”素屏前搁一炉细香，袅袅生烟，彷佛是那孤寂、清白孤傲的一生，在一片璀璨的屏风中显得清丽脱俗。甄老侯爷喜爱彩屏，待客时，时常将彩屏搁在席后，展示着钟鸣鼎食的王侯之家的富贵，文人墨客则多爱素屏，直取其素白无杂色，不画不染，自成一片清风拂面。甄三爷看到女儿在院子里不停的画着样子，就连扔出来的漆画都被仆人捡去偷偷卖了出去，每次看着她都是又欣慰又叹息。晚间在甄老侯爷那里吃酒，甄老侯爷说“现在尚书台诏令起草及下达之权已从御史大夫寺完全转归尚书；而且逐渐形成非尚书机构起草、下达便无效的制度。甄琉现在只是个侍郎，尚书分掌各曹，甄琉学的卫氏的隶书，时常书写草诏令，宫殿题署也时常召他书写，他是个聪明的时常与学书法的世家子弟宴请，窃学其字”，甄致行对官场的交友不是很感兴趣，甄老侯爷看他低头不搭话直接将话挑明了“以后每月的节礼翻倍吧”，甄致行握着耳杯的手一颤，长叹了口气“好的，知道了”，甄老侯爷瞥了他一眼“家里孩儿都大了，可让赵氏多去宴会上看着些，那个李氏是个不顶事的，你弟弟虽然仕途差了点，但是有甄家在也攀的上那些贵女，甄芈嘛，找个官宦世家不成问题，以后有你的经营，也能更近一步”，边说边看甄致行。甄致行听到老侯爷的话，也不点头，只一杯杯的灌酒“现在鲜卑人蠢蠢欲动，羌族时常劫掠，只剩下海上这一条路，一旦出了风险，我哪里还抽的出双倍钱供给大哥和二哥，更别说另一家了”，甄老侯爷只抿了一杯酒“你别忘了，你那大儿子可在东京做个清白的郎官呢，用钱的时候长着呢”，甄致行不禁多喝了几杯，最后被吴管家扶着悠悠转转的回了院子。

赵氏在榻前斜坐着，手上戴着一个三色琉璃镯子，穿着蜀锦吴绫的直裾大袖，腰前挂着一串金色腰链，手腕子露出来，拿着织锦的手帕子轻点着前方，正跟王嬷嬷说着堂前的彩绘人物故事漆屏，该件屏风上的绘画采用了渲染和铁线描手法，线条均用黑色，人物面部和手部涂铅白，衣着和器具处各添黄、绿、橙红、灰蓝等色，画风意境饱满，充满张力。赵氏跟王嬷嬷细细说着这漆屏的华丽和故事人物，画中的榜题和题记文字也是少见的草章墨迹，古拙而充满生命力。甄致行转头看着那扇漆屏，喃喃地道“可是南边传来地，确实精美”，王嬷嬷捂帕子笑道“哪里是南边的，是府上的大姐做的花样子，甄礼小郎君让匠人做的，您瞅瞅这彩绘的漆画，真真像是故事里的人都活了过来，比起南边的漆屏也差不了多少”。甄致行定定看着这个屏风摸了上去，没头没脑地说“京里的节礼，阿爷说以后要翻倍了”，赵氏听到，像是早料到一样“早看出来了，又是云母屏风又是琉璃的，能不惹人吗，玲珑阁一个月的收益就够了，再说还有大哥呢，哪里能短的了”。甄致行道“阿爷让你给大姐和甄礼挑人了”，赵氏急的起身，“什么”，捏着手帕子，挥了挥手，王嬷嬷自退了下去。赵氏“这两可得仔细挑了，要不然咱们甄府得多养好几家了，这可怎么着”，甄致行没说话，只坐榻边上，揉着案几上的湖蓝色的琉璃杯，一不小心，嗑在了案几边角上，杯子一下子裂开了个细纹，直把两人心疼的要抽过去，赵氏慌着道“你这是做甚么，这一道裂，全完了”，甄致行喃喃道“裂了，全完了，裂了，不能裂了，不能”，赵氏何等的聪慧，只挑眉道“那就不让它裂开，只要还是完整的，就能一直握在手里”。说着拿了一方漆盒盛了，拿了把锁细细的锁上，放到箱子的底部，就像是锁住了一方的富贵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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