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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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莎思索了一阵子，&1dquo;不过在案时，他仍在上班？”

  &1dquo;他在自己家里经营小型的会计师事务所。大都是在替别人办理退税。”她把烟灰弹在地板上。&1dquo;克拉克太太曾放火烧了他们的客厅。此后他就不大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她总是要求克拉克先生做东做西的，不过我母亲说，她是装疯卖傻，想借此把克拉克先生绑在身边。”

  &1dquo;依你看呢，是不是这样？”

  &1dquo;应该是。”她把香烟竖立在桌面，这似乎是她的怪癖，然后她又掏出另一根，&1dquo;我母亲很少看走眼。”

  《女雕刻家》十三（4）

  &1dquo;他们有子女吗？”

  奥莉芙摇摇头，&1dquo;应该没有。我没见过。”她撅起嘴唇，&1dquo;他其实只是个孩子。以前看他奉老婆之命忙东忙西的，做不好还得赔罪，看来很可笑。琥珀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他水草，因为他总是湿黏黏的，又可怜。”她笑出声来，&1dquo;我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当时这绰号很适合他。现在他还是这副德性吗？”

  罗莎回忆着他用力揪住她手臂的情景。&1dquo;我不觉得他湿黏黏的，”她说，&1dquo;很可怜倒是真的。”

  奥莉芙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瞧。&1dquo;你为什么回来？”她温和地问，&1dquo;你星期一时并没打算再来。”

  &1dquo;你怎么知道？”

  &1dquo;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认为我有罪。”

  &1dquo;是的。”

  奥莉芙点点头，&1dquo;那使我很沮丧。我没料到如果有人相信我没做，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政治人物称之为自我安慰。”罗莎看到她眼眶有点湿。&1dquo;被当成怪物，早习惯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相信。”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口。&1dquo;你离开时，我以为我会心碎。很可笑，对不对？”她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1dquo;我想不起来以前为什么事那么痛心过。”

  罗莎等了一阵子，奥莉芙没再继续说下去。&1dquo;布里吉修女开导我，让我开窍。”罗莎说。

  奥莉芙的胖脸上浮现出一丝神采。&1dquo;布里吉修女？”她诧异地说，&1dquo;她也认为不是我做的？我真没想到。我以为她来看我，纯粹是出于宗教上的职责。”

  噢，管他的，罗莎想，撒个小谎又有什么关系？&1dquo;她当然认为不是你做的。不然她为什么一直催我去查个水落石出？”她看到奥莉芙丑陋的脸庞上现出一种极有美感的喜悦之情，她想，这下子不能走回头路了。我再也不能问她，是不是她做的，或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否则，可怜的她又要痛心疾了。

  &1dquo;不是我做的。”奥莉芙说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

  罗莎倾身上前，&1dquo;那是谁做的？”

  &1dquo;我现在也不知道了。我当时以为我知道。”她把第二根香烟又竖在桌面上，和第一根并排站着，看着烟熄灭。

  &1dquo;当时我觉得自己的推论很合理。”她低声说着，回忆着当年情景。

  &1dquo;你当时认为是谁做的？”罗莎追问，&1dquo;一个你挚爱的人？”

  不过奥莉芙摇摇头，&1dquo;我不能忍受被嘲笑。比较之下，让别人怕我还好过一些。至少那表示别人会尊重我。”她望着罗莎。&1dquo;我在这里过得真的很舒服。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1dquo;可以。”罗莎缓缓地说着，想起了监狱长的话，&1dquo;真怪，我可以理解。”

  &1dquo;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可以在这里平平静静过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外界的生活。”她抚了抚臃肿的大腿，&1dquo;大家都会笑我，罗莎。”

  她说的这句话有点像个问句，罗莎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大家一定会嘲笑奥莉芙的。这个身材魁梧的女人竟然为了保护她的爱人而出面顶罪，这一点会让公众觉得匪夷所思。

  &1dquo;我还不打算放弃，”罗莎坚决地说，&1dquo;肉食鸡是为了生存而诞生，而你是为了生活下去才诞生。如果你不知道生存和生活的差别，不妨去读读美国的《独立宣言》。生活表示自由和追求幸福。你留在狱中，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幸福。”

  &1dquo;我能到哪里去？我能做什么？”她绞着双手，&1dquo;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自立过。如今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我更没办法承受。”

  &1dquo;知道什么？”

  奥莉芙摇摇头。

  &1dquo;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1dquo;因为，”奥莉芙沉重地说，&1dquo;说了你也不信的。我说实话的时候，没有人肯相信。”她举起手在玻璃上轻轻拍打着，引来警卫的注意。&1dquo;你自己可以查出来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是惟一的办法。”

  &1dquo;如果我查不出来呢?”

  &1dquo;反正我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难过。我可以自得其乐，那也就够了。”

  是啊，罗莎想，如果每天浑浑噩噩过日子，或许真的就没什么差别。&1dquo;告诉我一件事就好，奥莉芙。你骗过我吗？”

  &1dquo;是的。”

  &1dquo;为什么？”

  门打开了，奥莉芙像往常一样撑着桌子站了起来，&1dquo;有时候，说谎比较安全。”

  罗莎回到住处时，电话正响个不停。&1dquo;喂，”她说了一声，把话筒夹在下巴处，脱掉外套。&1dquo;罗莎琳·蕾伊。”谢天谢地，不是鲁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