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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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小巷内，巷中有一石铺，上书大字&ldo;玉&rdo;。锦衣卫站在石铺门口，云起忍不住道：&ldo;还有什么可查的？村庄仇杀，尸首找到了，证据也有了……&rdo;话未说完，石铺内冲出一名男人。男人背后飞出一个铜脚盆，乒乓大响，老板娘双手叉腰，追到巷口，尖叫道：&ldo;耙耳朵！回家把你母老虎收拾了再来找老娘！&rdo;那男人纳妾被拒，夹着尾巴离开小巷，云起不禁捧腹大笑。&ldo;耙耳朵是啥？&rdo;云起莞尔道。拓跋锋解释道：&ldo;耳根子软，惧内。&rdo;云起笑得打跌，拓跋锋微笑道：&ldo;你在巷口等我。&rdo;拓跋锋提那石锤上前，老板娘是个寡妇，见拓跋锋这等英朗侍卫，忙将其迎进店内。云起随处逛了逛，见巷子口坐着个老人，老人抱个大木匣，面前坐了五六名孩童，不禁好奇心起，便踱上前去。那老人怀里箱子，乃是沿丝绸之路传来的新奇物事，名唤&ldo;西洋镜&rdo;。盒中置以彩图，以手拉扯，透着镜看去五彩缤纷，配以绘声绘色的解说，却是讲述牛郎织女之事。&ldo;……后来王母娘娘把那牛郎、织女分隔银河两岸。&rdo;老人笑着朝孩童们道：&ldo;到七夕那晚上，喜鹊搭桥……&rdo;故事不知听过多少次，西洋镜却是见得少，云起被木匣吸引住，只微笑不语，拓跋锋问完事，从玉店内转出，双手拿着从店内买的两枚玉佩。玉佩分&ldo;麒、麟&rdo;二型，分为两半，彼此嵌合，各有挂绳，正是男子腰坠。拓跋锋手里不住掂量，眼里却看着云起。云起嘴角微翘，看西洋镜看得不亦乐乎，拓跋锋看云起却也看得出了神。少顷云起转过头，拓跋锋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玉佩收进怀里。云起道：&ldo;买什么东西？&rdo;拓跋锋道：&ldo;没有，问出来了。&rdo;说着拓跋锋抬手捏了捏自己耳朵，把耳朵捏扁，又放直。云起莫名其妙道；&ldo;问出何事？&rdo;拓跋锋与云起并肩走出小巷，认真道：&ldo;你虽聪明，却不懂揣测圣意。&rdo;云起啼笑皆非道：&ldo;是是是，你最懂圣意。&rdo;拓跋锋自嘲道：&ldo;狗的嗅觉原比人要灵敏些。皇上让我来查案，定有深意，当不会是一场仇杀如此简单。&rdo;云起嗤之以鼻，侧头打量拓跋锋片刻，道：&ldo;收钱了？这黑锅想朝谁头上扣，说罢，我帮你造个伪证来得轻松，也免得到处乱跑。&rdo;拓跋锋怒道：&ldo;莫乱说话！我从不收贿。&rdo;云起&ldo;哟&rdo;了一声，道：&ldo;上回谁拿了言官三两银子……&rdo;拓跋锋道：&ldo;说没拿你信不？不过是看他家小可怜，在大院外巴巴跪了两个时辰。&rdo;云起道：&ldo;那你怎说……&rdo;拓跋锋道：&ldo;不说收了钱你会手下留情？&rdo;&ldo;没收钱？枕头下碎银子哪来的？&rdo;&ldo;官禄。&rdo;这下云起尴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在拓跋锋背后不住做鬼脸，少顷二人到了京城户部，无人敢拦，门卫忙去通报尚书。拓跋锋进了大厅，让云起在尚书大椅上坐定，拾了支笔，朝门口铜锣甩去，&ldo;当&rdo;一声。&ldo;锦衣卫指挥正使拓跋锋，副使徐云起查案！&rdo;拓跋锋朗声道。户部上下人等登时骇得不轻，上到尚书，下到主事，近百人蜂拥而出，黑压压于厅外跪了一地。户部尚书张远两脚打颤，不知何事招来了锦衣卫，仿佛见到白骨成山，血流如海的诏狱在朝自己招手，一个站立不稳，索性也跟着跪下。&ldo;两位……大人，所来何事？&rdo;云起笑道：&ldo;各位大人请起，无须行此大礼的嘛。&rdo;拓跋锋道：&ldo;城外李家村户籍本子拿来，查个人。&rdo;张远拣回一条命，亲自以百米短跑之速冲进典籍室，又冲了回来，双手捧着户籍本恭恭敬敬呈上。云起漫不经心翻了翻，道：&ldo;今儿过节么？&rdo;拓跋锋对尚书视而不见，答道：&ldo;七夕，夜里去吃点什么？&rdo;张远忙笑道：&ldo;七夕节，小的家里设席，两位大人查完案，可愿赏脸到家中喝杯水酒……&rdo;云起道：&ldo;去师父那儿罢。&rdo;拓跋锋点了点头。张远当着上百部属的面讨了个没趣，然而脸皮厚比宫墙，赔笑道：&ldo;那是自然，正副使乃是蒋大人得意门生……&rdo;张远赞叹道：&ldo;尊师重教，念旧呐！&rdo;云起拍马屁的话平素也不知听了多少，只作耳边风，翻到名簿最后一页，蹙眉道：&ldo;没有？&rdo;拓跋锋伸手去取名簿。云起一手按着，道：&ldo;不用看了，没有王虎这人。&rdo;继而陷入沉思中。张远讶道：&ldo;好本事！李家村二十五年，上千人名，徐大人这么一翻，便过目不忘……&rdo;地下站着那数百户部官员纷纷交头接耳，齐声赞叹。&ldo;闭嘴！&rdo;云起与拓跋锋不约而同斥道。众官员噤若寒蝉。云起眯起双眼，脑中飞速思考，此刻他终于发现不妥了。等了许久，不听云起吭声，拓跋锋心有灵犀，朝张远道：&ldo;去将京城名簿取来。&rdo;云起拍案而起道：&ldo;拓跋锋！洪武建朝二十五年，近五百万个名字，你要老子呕血而亡吗？！&rdo;为老不尊小乖乖‐‐哪里跑‐‐&rdo;蒋瓛（hun）正与数名小妾捉迷藏，上任锦衣卫正使，权倾朝野的老不修以一块黑布蒙眼，在花园中跑到西，又跑到东。三名小妾闪来避去，咯咯娇笑：&ldo;来抓我呀‐‐来抓我‐‐&rdo;蒋瓛嗷嗷大叫，脸上皱纹如绽放的鲜花。蒋瓛凌空一个鱼跃，搂住一人的腰，哈哈大笑：&ldo;抓住喽，小乖乖，香一个！&rdo;蒋瓛忽觉不妥，臂中抱着那人掂了掂，甚重。侧过头，表情十分狐疑，探手摸了摸前胸，平板；蒋瓛吓得不轻，扯下眼罩，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云起顺势倚在蒋瓛怀中，面无表情道：&ldo;师父，好久不见。&rdo;&ldo;哈哈哈！&rdo;云起笑得气喘，忙躬身远远逃开。&ldo;小兔崽子！做什么来了！过节也不让师父清静！&rdo;蒋瓛吹胡子瞪眼道。拓跋锋瞬间破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ldo;过节来看你。&rdo;蒋瓛为老不尊那模样被俩徒儿撞破，煞是尴尬，老脸一红，瓮声瓮气道：&ldo;现看过了，你俩凑一对，自寻快活去，莫指望坑我老人家一顿吃。&rdo;说归说，蒋瓛仍是吩咐府内下人摆了筵席，掌灯时招呼拓跋锋与云起入座。&ldo;师娘好。&rdo;拓跋锋与云起起身致礼，姗姗而来的蒋瓛夫人忙笑着让座，道：&ldo;到底是徒儿们有心。&rdo;蒋夫人为二人斟了酒，笑道：&ldo;状元红后劲甚大，云起瞧着点儿，莫让你师父多喝了。&rdo;说毕便离席，留蒋瓛、徐云起与拓跋锋三师徒自斟自饮。&ldo;唔‐‐&rdo;蒋瓛点了点头，拓跋锋端酒道：&ldo;近半年未曾来了，敬师父一杯。&rdo;蒋瓛道：&ldo;罢了，七夕节，你二人跟我一老头子客气甚，来来，喝就是。&rdo;云起笑道：&ldo;师父，我待会回去还得查案，喝不得酒，以茶代一杯。&rdo;蒋瓛不问是何案，瞪着云起道：&ldo;查什么案，过节不喝酒，还有这等道理？&rdo;拓跋锋忙道：&ldo;我替云起喝。&rdo;蒋瓛这才作罢，道：&ldo;那锋儿替他喝了。&rdo;蒋瓛干了杯，&ldo;啊&rdo;一声，打个激灵，道：&ldo;你二人新官上任，做得如何？&rdo;拓跋锋想了想，将那朝廷中事说了个大概，交代到方孝孺一事，蒋瓛有所触动，道：&ldo;此事云儿做得是，方家乃是读书人的种子，不可太狠呐，来，喝。&rdo;拓跋锋与蒋瓛推杯换盏，拓跋锋来一杯，喝两杯，不多时状元红便去了一大坛，终于不胜酒力，昏昏沉沉醉倒。蒋瓛却是喝得红光满面，正酣时见大徒儿不胜酒力，又拍腿狠嘲了一番，方放过拓跋锋。席终，蒋瓛进了书房，睁着一双微醉的眼，问道：&ldo;查的何案？&rdo;云起莞尔道：&ldo;师父原是想……先将师兄灌醉了再问不成？&rdo;蒋瓛挥了挥手，道：&ldo;那截木头听了也是白听，灌醉了省事。&rdo;云起笑着把今日所查之事认真道来，并未遗漏丝毫细节，就连巷内悍妇驱夫之事亦老实交代。蒋瓛闭上眼听了个大概，坐于木椅上微微摇晃，道：&ldo;户部无那人名头？&rdo;&ldo;是。&rdo;云起恭敬道：&ldo;夜里我本想与师兄再去李家村查一次，但师兄醉得不成样子……&rdo;蒋瓛点了点头，道：&ldo;唔，你自个去不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