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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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孝一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迎著提問記者的目光，鄭重其事的回答道：「我對穆揚的受傷一直感到很慚愧，當初我選擇提前退役，其中存在很多原因，不過我並不否認，穆揚受傷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等下一個記者的提問，先前那個記者緊接著又問道：「您曾經連續兩屆mpV，原本有機會再拿一屆，但那一屆卻被穆揚搶了風頭。我想問您的是，三年前那場比賽，您對穆揚的惡意犯規是成心想要報復他是嗎？」

這番提問，無疑是在已經異變的氛圍里，得勢不饒人的發動了正面總攻。

原本還在埋怨這個記者不顧秩序連續提問的其他記者，在敏銳的職業直覺下紛紛收起了之前的不滿，就像是嗅到腐肉氣味的禿鷲，一個個在雙眼裡冒出饑渴的精光，翹以盼這場採訪被引爆，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誰都能看出顧孝一的臉色發生了劇變，面對一個人高馬大的前職業運動員，所有人都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儘管好事者們期待著現場被引爆，可在場沒有一個人希望引爆之後自己會受到波及。至於那個提問的記者，卻已然擺出了隨時準備「英勇就義」的姿態，用盡全力將所有緊張藏匿在冷靜的背後，坦然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任何事。

一旁的校長連忙上前來充當「台階」，他可是最不希望這場精心安排的開學典禮，明天會以負面消息的形式登上各個媒體。不過他才剛開口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被顧孝一拍了拍肩膀，示意還是由自己來應對這個場面。

顧孝一對那個記者說：「你知道在球場上，最專業、最有經驗的裁判都很難判斷一個犯規是不是故意的。三年前比賽的結果，你們都看到了，我受到了應有的判罰，我也願意為那個犯規誠懇的道歉。現在，我能回答你兩件事，先不管是三年前還是更早之前，我從來不覺得我跟穆揚有任何過節，他比我年輕將近十歲，球技上很有想法，各方面過我也很正常，這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我個人反而很欣賞這種有天賦又肯努力的球員，至於你說的報復，我現在只能理解成是你個人的惡意渲染。」

記者們快記錄著顧孝一所說的每一次，但沒有人能保證第二天的報導是百分之百還原這一番回話。對此，顧孝一自然心知肚明，人們只想說自己想說的話，聽自己想聽的消息，誰都無法改變這些習慣，就連自己做為一個觀眾時同樣是這樣的心態。

既然如此，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想說的話儘量都說出來：「另外，三年前我是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當時在場上我更多的想法就是要防住那一球。」

回答完這個問題後，採訪環節就被立刻中止了。

後來有人問了那個提問的記者來自哪一家單位，記者回答是《籃球先鋒報》。

這次插曲究竟給顧孝一的情緒帶來了多大影響，誰都說不清楚，但至少並沒有影響到他第二天正常開始展開工作。一大早來到學校，顧孝一就找到了何尚生，遞給了其一份列印出來的「校籃球比賽選拔」方案，前後一共就三頁紙，內容簡單易懂。

「您這是要舉辦校內的籃球比賽？」何尚生一邊翻看方案，一邊確認性的問道。

「何老師不必用『您』這麼客氣，都有些不習慣了，」上課期間的教師辦公室幾乎沒有多少人，顧孝一坐在何尚生面前，依然顯出了高山仰止的海拔。「選拔校隊，最常用的方法無外乎是從班隊裡挑選，或者自願報名參選。只不過如果採用自願報名的方式，甄選選手的工作就咱們學校現在的情況而言，會相當耗時耗力。」

「您的方案……哦，顧教練的方案我沒什麼問題，不過這上面提到的是，高一到高三所有班級都要參加校內籃球比賽，這可是十九個班的規模呀，教務處那邊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何尚生有些擔心，在很早之前，他曾經也想過組織校內籃球比賽，不過自己連方案都還沒落實成文字，直接在口頭探風時遭到了腰斬。

但他同樣明白，顧孝一可不是區區何尚生，對方是受校長之託來發展校籃球隊，言行地位顯然要遠比自己有力量。

「教務處那邊我來負責溝通，」顧孝一言語之間透露著少見的一絲不苟，展現出了一種說到做到的堅定底氣，「希望何老師能在最近各年級各班級體育課上，把校內籃球賽的消息先通知下去，順便協助各班組織相關的選拔和訓練吧，各班具體執行組隊的事可以交給他們的班長或者體育委員——如果有的話——來負責，我的預期是最好十月下旬能開始比賽。」

「這個……呃……」何尚生知道顧孝一交給自己的任務理論上其實並不難，前後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從傳達到組織再到排列比賽都綽綽有餘。但他還是面露難色，自己烈山中學工作多年，深知「理論」歸「理論」，實際情況必定困難重重。

「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遲疑片刻後，他還是應承了下來。體育課經常遭到占課、其他老師甚至學生們對體育的漠視、體育教學硬體的滯後，等等這些都是必須要面臨的困難。他之所以還是答應了，是不想讓顧孝一失望，更不想讓難得一次提高體育教學的機會錯失，自己如果連這麼簡單的工作都完成不了，又該怎樣去接受接下來更複雜和麻煩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