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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在外轻叩门,宜平忙开门出去,说了两句话便关了车门。她手中多了个白帕裹着的物事,递给我,道:&1dquo;是个小内侍送来的,说是特制的手膏,可护手防冻。”
我将手炉递给她,接过那帕子打开,是个细巧的银鎏金盒。我怔忡地看着这银盒片刻,才打开,一股玉竹清香扑鼻而来。
瞬时,心中溢满了说不出的欢愉,我竟不觉笑了起来。宜平看我如此,不禁傻住,道:&1dquo;县主知道是谁送来的?”我盖上了银盒,笑看她:&1dquo;送的人没说吗?”她不解摇头,道:&1dquo;我连问了两句,那小内侍就是不肯说,匆匆跑掉了。”
我听她这话,更觉自己猜对了。这手膏送得恰是时候,来人又不肯泄露身份,除了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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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那句吩咐,李隆基倒记得清楚。
次日我才起身,接过宜平递来澡豆净脸时,殿外的宫婢就匆匆入内,行礼,道:&1dquo;县主,临淄郡王已在外殿了。”我愣了一下,匆匆洗净脸,接过宜平递来的手巾,道:&1dquo;让他进来吧。”
左右都被他见过丑模样,也不怕嘲笑了。
他进来时,见我尚未上妆,竟也难得呆了一下,才无奈道:&1dquo;本王的两个皇姐若如你一样,早被母妃责骂了。”我亦无奈看他,道:&1dquo;郡王若不是个孩子,我早去皇姑祖母那里告状了。”他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敛了些笑意道:&1dquo;你不过长本王三岁罢了。”
我懒得和他拌嘴,道:&1dquo;这么早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他点头,道:&1dquo;我已约好了大哥,今日就去国子监。”我细看他,道:&1dquo;陛下不过随口一句话,郡王何必如此当真?”他微微一笑,道:&1dquo;你可知君无戏言,天子说出的话便是口谕,写出的字便是圣旨。”
不过八岁孩子,说此话竟分外有气势,却比他父王还更像太子。
我只能应了他,先将他打走,待坐到铜镜前却有了几分紧张。与永平郡王每每相遇均在意料之外,唯有今日竟是早知消息。我静了片刻,才吩咐宜平挑了几样简单的饰,唯一出挑的也不过个金雀玉搔头,简单上了面妆后才起身。
出门时,宜平替我拿了件红罗销金袍帔罩上,边系带子边道:&1dquo;县主几时回宫?若有人来寻,我好有个jiao待。”我细想了下,道:&1dquo;此事是陛下准了的,你只管直说就好。”她点点头,应了是。
我才走出一步,忽地想起那手膏,鬼使神差地又走回妆台。待打开盒盖,却犹豫片刻才拿玉簪挑出一抹,涂在手上,指尖柔滑,清香扑鼻。
临近宫门时,天已渐yīn下来。
昨夜此处的宫婢就在低声议论,照往年惯例,洛阳这几日准会落雪。眼下看这天色,怕是今晚或明日一早,便会瑞雪临城了。
宫门外已停了马车,十数个带刀侍卫在马侧等候。众侍卫前立着的两个,正是李成器和李隆基。我深吸口气,快走了两步,到他二人面前行礼道:&1dquo;永平郡王,临淄郡王。”
李成器颔道:&1dquo;起来吧。”
我起身随他们上了马车,车内极宽敞,红泥小炭炉燃得正旺,炉上茶锅正汩汩冒着热气。李成器示意李隆基坐在他身侧,特地将我让到了炭炉旁,我随口道:&1dquo;郡王好兴致,如此短途也备了茶具。”
李隆基摇头道:&1dquo;大哥是怕你畏寒,特命人准备的。”
此时,水恰已烧开,我忙侧身泡茶掩饰尴尬。
待递他茶杯时,却是指尖轻触,不觉手一颤,竟溅了些水在他身上。
十玉搔头(2)
李成器稳稳接过茶杯,放在手侧案几上,道:&1dquo;多谢。”
待到递茶给李隆基时,他却忽道:&1dquo;县主今日换了香膏?”我顿了一下,才明白李隆基说的是什么,尴尬笑看他:&1dquo;郡王倒是好记xing。”他道:&1dquo;这香味特别,自然能察觉出来。”我敷衍地谢了一句,端杯喝了口茶,却忘了方才是开水所泡,舌尖竟被烫得麻。
临下车时,李隆基才从手侧拿出件儿玄色袍帔和风帽。
他笑道:&1dquo;你若想大张旗鼓进去,受众人行礼敬拜,就披着你那件儿大红袍帔。若不然就换上这个,以帽遮脸,随我们尽兴走一走。”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国子监毕竟都是男子出入,若是凭着陛下的旨意是可一游,却不过是被人围供着,难以尽兴。既是明白就没再犹豫,忙解下身上的袍帔,换了他手中的,将风帽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好在是冬日来,否则真是想遮也难了。
因这袍帔极大,也看不大出鞋面,只要留神些,也自然不会有人太过留意。
方才换好,车便已行至国子监门处,随行侍从递了牌,便守着马车留在了门外。
李成器领我二人入内,一路边行边讲解,李隆基听得极是认真。
恰行至一亭侧,正听见里处几个学子高谈阔论,均是议着洛阳早已重于长安,理应居中而摄天下。李成器驻足静听,偶有颔赞同之意,李隆基却已脸色渐沉,终是气盛,略听数句后竟已上前参与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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