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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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倚着树想，容落云休息了吗?

  夜凉如水，被子是否盖得严实?

  屋外的缸和鲤，屋内的提灯和风筝，他们之间相连的种种物件儿，这次也毁掉了吗?

  霍临风纵身落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慢慢地下了山。

  翌日清晨，卯时一到吹起号角，霍临风闻声醒来。他梦见唐祯夫妇被杀的情景，冷汗浸湿寝衣，半晌才缓缓回神。

  正欲更衣，一人影蹿进来，竟然是刁玉良。

  &1dquo;四宫主?”霍临风惊喜道，&1dquo;你怎的来了?”

  刁玉良眼底泛青，显然是一夜未眠。果然，他浑不拿自己当外人，脱鞋便上榻，说：&1dquo;我来借你的营帐补补觉。”

  霍临风一堆问题等着：&1dquo;先别睡，你二哥近来如何?”

  刁玉良使劲拍榻，哭丧着脸：&1dquo;别提啦!二哥定是被歹人害了!”他坐起来，有板有眼地讲述，&1dquo;听朝暮楼的小厮说，二哥六日前喝醉，独自坐在楼梯拐角，把脸埋进酒坛想溺死自己呢!”

  霍临风猛地一僵：&1dquo;当真?”

  刁玉良道：&1dquo;起初我也不信，但二哥醒来后又跳楼，跳下又跑进河里去，他们都说二哥在寻死。”他双臂交叉抱住自己，有些害怕，&1dquo;那日我和三哥去接他，他脚上都是血，泡在河里又哭又笑，嘴里还一直道歉，说了好多胡话。”

  霍临风卒不忍听，容落云道歉，想必是说给双亲，至于道歉的原因亦能猜到，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忆起昨夜窥见的情形，他问：&1dquo;这几日呢?”

  刁玉良说：&1dquo;六日了，二哥水米不进。”一碗汤，一杯水，都是趁容落云熟睡时灌进去的。更糟的是，容落云脚上的伤口加重感染，整个人烧得厉害，精神也愈不振。

  难怪逼得段怀恪出关，可是老大、老三、老四，三人合力还照顾不好一个容落云吗?霍临风看着刁玉良，不禁犹如看废物一般。

  小儿机敏，察觉后涨红脸颊，说：&1dquo;二哥形如疯子，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更遑论吃药。”扒开衣裳，露出青紫的胸膛，&1dquo;我还受了一掌呢，二哥的凌云掌，我竟是第一个体验的!”

  他重躺下，昨晚在无名居外守夜，一宿未合眼，此刻一声哈欠打得眼泛泪花。霍临风见状，只得咽下其余问题，起身去校场练兵。

  一步步朝外，脚步坚定，心里却极不安稳。

  容落云被刺激成那般，何时才能恢复?一日不恢复，便伤着、病着，不吃不喝?

  方才刁玉良说，守夜未眠?

  步至帐口，霍临风掉头折返，将打呼噜的小儿一把拎起。他弄醒对方，问：&1dquo;四宫主，无名居每晚都有人守夜?”

  刁玉良点点头，主要是三位宫主轮值，以防容落云出事。

  霍临风沉吟：&1dquo;今夜你把风，让我去照顾他。”登山上树，遥遥地偷窥有何意义，即使他能慰藉一二，容落云的情形却无法再耗下去了。

  刁玉良问：&1dquo;为何偷偷摸摸的?”

  霍临风道：&1dquo;眼下他不喜人靠近&he11ip;&he11ip;故而悄悄的。”

  刁玉良又问：&1dquo;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成，你去顶用吗?”

  若是从前，霍临风胸有成竹，然而此刻他只能尽力一试。商量罢，待对方答应，他离开营帐去了校场。

  刁玉良翻身蒙住被子，恰似蒙在鼓中，把他二哥刺激成那般的人，今夜要被他放进无名居。他岂知自己引狼入室，竟觉安心，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晌午，他是活活被饭菜香醒的。

  桌旁，杜铮来送饭，刚刚把碗筷摆好。等霍临风回来，刁玉良跟着蹭口吃食，饱肚后一抹嘴，利落地回不凡宫去。

  临走丢下一句，夜里见。

  杜铮乃一届事儿精，赶紧问：&1dquo;少爷，夜里要做啥?”

  霍临风未答，吩咐道：&1dquo;黄昏时你再来一趟，带一碟素茶糕，一碟莲子糕，一碟杏仁酥。”他记得容落云爱吃这几样，&1dquo;还有牛乳，炖一盅温着，都带来。”

  杜铮忙不迭答应，转瞬明白：&1dquo;少爷，夜里要见二宫主?”

  霍临风点点头，情不自禁地朝外望，以往怨天短，做事的时辰总不够用，今朝才过半，他已经期盼着天黑。

  &1dquo;少爷。”杜铮嘱咐，&1dquo;小心些，别又被刺一剑。”

  霍临风低头喝汤：&1dquo;不会，他改用掌了。”

  与此同时，刁玉良抵达不凡宫，顾不得回河心小楼，径直去了无名居。院中悄悄，他蹑手蹑脚地进屋，踱至卧房门外。

  房中更是清寂，安神的香一直燃着，床上三四层锦被，容落云蜷成一团藏在其中。6准坐在脚榻上，打着盹儿，手里攥着拧湿的帕子。

  刁玉良纵纵鼻尖，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果然地上有一碗打翻的汁水。如昨夜那般，他撩着衣角兜走瓷片，擦干净，再折返床边抽走6准的帕子，给容落云拭汗。

  &1dquo;二哥?”他轻轻唤一声。

  容落云了无反应，6准却醒了。刁玉良借题挥，悄声骂道：&1dquo;劫道时打鸡血似的，照顾人便如同死猪，亏得二哥待你那么好。”

  6准气绝：&1dquo;我从后半夜守到现在，犯困也不行啊!”

  恰如私愿，刁玉良提议：&1dquo;那今夜我来独守一宿，天黑前你要仔细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