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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璘缓步走进来,心情很好地问月筝:“量好了?我让他们连夜赶制。”
香兰乍被吓了一跳,随即故作镇定地扬头出去,毕竟没胆子留下。容子期也很识相地跟着溜了,总觉得留下没好事。
月筝垂了眼,软软地倒回美人榻,意兴阑珊:“皇后娘娘真的因为这狐裘说你目无尊长么?那……就算尽快做好也不能穿。”
凤璘一笑,在她脚边坐下,“没有这事也会有其他理由,何必在乎?就算我把狐裘献给她又能剩下什么好?”顿了顿,嘴角向上挑的弧度更大了,“在我心里,能配上这狐裘的只有你。”
月筝眯眼,坐直身子狐疑地盯着他打量,突然说这样的甜言蜜语肯定有诡异,“皇上真的赐了美女给你?”她开门见山地揭他。
凤璘从容笑道:“是赐给阵前所有立功的将士。”
月筝皱眉瞪他,真是狡猾,在皇帝眼里功劳最大的当然是丰疆王殿下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突然敛去玩闹置气的神色,露出凝重的落寞。头也慢慢低垂,凤璘一直不肯要孩子,她听说太子妃和良娣都有了身孕,心里越不是滋味。
凤璘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眉头轻皱了一下,轻笑解释:“那些美人我自会全数分赏给功劳显赫的部下。”
月筝挑眉,果然被引开注意力,质问:“真的一个都不自己留下吗?”
凤璘把她揽入怀里,笑出声:“嗯。”他重重点头。
入夜又下了小雪,月筝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微寒的轻风吹不去心底的烦闷,索性合拢了窗页,回身默默看凤璘桌案上放的瓷瓶。那里面是医官配的药丸,凤璘吃了……她就不会有孩子。
凤璘从外边走进来,身上还带了雪的清冷,月筝走过去,扑进他怀里,凉意激得她微微一颤,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凤璘,为什么……不到时机?”她轻轻问。她在他们最柔情蜜意的时刻趴在他身上祈求一个孩子,他说:还不到时机。她想不明白,他的羽翼已经逐渐丰满,财力兵权今非昔比,怎么就不到时机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凤璘环紧她的腰,那么纤细柔软,每次搂住都不由心生怜惜。他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六月份,父皇寿诞,我们都要入京庆贺,旅途劳顿……”他越说声音越小,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定定地仰视着他。凤璘终于抿住嘴唇,陷于沉默,他和她都知道,这并不是原因。
“凤璘……”她看着他的眼睛,无声恳求。她不是非要一个孩子,而是希望他能习惯把心底的话对她倾诉。
他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垂下长睫,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搂紧了,就不用再迎视那样纯净柔暖的眼神。她陷入他的怀里显得那样小,那样脆弱,只要他横在她腰上的胳膊再用些力,他都疑惑这副娇软的身子会一折两半。就是这样的她……却能让他感觉到无法抵御的温暖。她那水灿灿的眼瞳直直看着他的时候,心里的阴郁便被轻缓地照亮了。他不喜欢这种无法躲避的明亮……却贪恋她带来的温暖。
“刚才京中来了消息,父皇颁下诏书,以身体欠佳为由,命太子监国。六月入京,福祸难料。最好的情况,也是迫我交出丰疆军的兵权,再赏些金钱美女,赶回封地无为一生。”他轻声说,本是想向她说明理由,却意外地带出自己的怨愤。他做的再多,再好,也没有用!他只是一个臣子,若不安于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命运,皇廷里那双与他血脉相连的父子,就只能让他死。
月筝偎在他怀里静静听他说话,闭上眼,却也能那么清晰地看见此刻他眼里的不甘和伤痛。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见了他俊美面目上沾染的寒霜和硝烟。他的委屈便成了她的委屈,他的怨恨便成了她的怨恨。
“如果……是最坏的情况……”他的声调稳了稳,变得有些冷漠。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她飞快地接口,不愿他说出什么让她心疼的话,“我陪着你!无论是去什么地方,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都和你在一起!”
他的身体一僵,久久没有再说话。
再次开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如果……已经没有我了呢?”
如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仅仅是这么想一下,她就觉得呼吸都痛苦起来。她并不觉得万一他被流放、圈禁是天塌地陷的灾难,她刚刚还下定决心,无论遇到的是如何的困境,她都要每天笑着陪在他身边,给他做饭,带孩子……可她从没想过,他会死,会不在了。
“月筝……”他抬起手来轻柔抚摸她背上披散的长,手指颤抖,“我……没有选择的,你要知道,我没有选择。”
他的语调太过哀伤,一下子如长钉楔如她的心里,她怕自己永远也忘不掉这悲凄而无奈的哀叹,永远为这样的凤璘而痛苦。
“凤璘!”她深吸一口气,怨怪地抬头瞪他一眼,“你自己都说福祸难料!怎么尽想不好的!也可能……”她用“你知我知”的眼神看着凤璘笑,“那……我就要生一大堆皇子公主!”
凤璘也缓和了严峻的神情,和她一起笑了,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深了眼神,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月筝以为他太过谨慎,不愿她说这样犯忌的话,拉开他的手,顽皮眨着眼,“再不说啦!”顿了顿,嘿嘿一笑,补充说:“我只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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