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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转瞬,天空毫无征兆的降下阵雨,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头盔上,他听到方振高声大喊,“阿念!把头抬起来!”
许念甚至来不及责备他对自己的称呼。
慌乱中下意识抬头,透过墨色的挡风片,他看到了无数闪烁着银光的雨点向自己袭来,疾风将倾泻雨水吹成幕帘,而此刻,载着二人的黑色车身如同一只穿云破月的箭,以迅雷之势冲出重围。
刹那间,一股激昂澎湃的情绪充满许念全身,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许念仿佛听到了锁链断裂的声音,他学着方振的样子将双臂伸展,任由大雨磅礴冲刷身体,放肆大笑起来。
整整一个多小时,他们在无人的公路上驰骋,身边除了风雨,便只剩下自由。
许念仿佛做了一场光怪6离的梦,梦醒,他对方振的印象也稍稍有了些改观。
站在最初离开的酒店前,许念将头盔还给方振。
方振没有收,透过眼角的鱼尾纹,不难猜出他此刻应该是笑着的,“收下吧,”他对许念说,“当个纪念。”
许念也笑了,难得自真心的向方振道谢:“谢谢你。”
方振注视着他明亮的双眼,心有不甘,“真想把你一路带回去。”
许念知道他只是在贪嘴上便宜,也打:“带会去也没用,我有腿,可以自己跑。”
方振将双臂搭在机车的挡风板上,歪过头痞痞的笑,“说真的,考虑考虑我。”
许念笑着摇了摇头。
方振“害”了声,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抬手一挥,“走了!”
许念怀抱着头盔目送他离去,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马路尽头,才转身走回酒店。
此刻他算得上是落汤鸡,向服务生要了手巾,边走边将头上的雨水擦干,“我是两个小时前在花开富贵吃饭的人,来取剩下的茶叶。”
服务生一路引他到包厢,从柜子中端出一罐精致的龙井茶。
许念打开盖子嗅了嗅,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便问:“刚才泡的茶水还在吗?”
这怎么可能在呢。
服务生莫名其妙的摇头,不懂这个浑身淋透的客人到底要做什么。
许念沉吟片刻,又问:“你们把垃圾倒哪儿了?”
-
夜里九点半,闻舒被雷声惊醒,现外面下起了暴雨,想起闻钰那屋还开着窗,当即跳下床。
闻钰已经睡熟,夏凉被有一半被踢到了地上,闻舒没管他,将窗户关严实,摸着黑重回到主卧。
刚躺下不过几秒,左心口骤然传来剧痛,像是抽筋,他慌忙侧卧,停了大概五六分钟,稍见缓和,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大作。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闻舒接起,果然,里面传来的消息令他顾不得胸口的不适,匆忙下地穿衣,甚至不小心在玄关处滑了一跤。
医院病房,各科主任比他早一步到来。
放在闻涛床旁的体征仪,此刻正出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铛铛”声。
催命似的声音,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到闻舒赶来,闻涛的血氧已经降到最低,他跌跌撞撞推开所有人,双腿一软,几乎是跪倒在病床前。
有人要去扶,被闻舒粗暴打开,红着双眼向所有人质问,“怎么回事?傍晚时不是还好好的!”
在场无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因为打最开始,闻涛的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现在老天爷想要收回去,谁都阻止不了。
抢救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眼看闻涛身体上的管子越插越多,肾上腺素推到最大仍不见效果,体征仪上的心率掉得飞快,几个年纪稍大的主任开始不住擦汗,可谁都没有放弃。
闻舒远远的蹲在墙角,他帮不上忙,他学的是康复护理,在这些大拿面前他的那点知识跟傻子无异。
直到心率几乎要降到一条水平线,护士推来了除颤仪,闻舒才撑着墙壁站起身,向众人摆了摆手。
算了吧,他不想要闻涛连走的时候都那么痛苦。
资历最老的消化科主任和同样是三朝元老的副院对视一眼,皆深深叹了口气。
副院摘下已经被汗水浸得打滑的眼镜,转身向大家伙儿摇摇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除了体征仪,他们将闻涛身上的管子全部清走,拔胃管的小护士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一哭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于是压抑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闻舒听得心烦,但他没有脾气,也没骂人,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从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危病人,重恢复成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病房门被关上,独独留下兄弟二人时,闻舒转身搬了把椅子坐过去。
他以为自己尚且能控制情绪,直到握住闻涛的手,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涌了出来。
“我会听话的。”
他对病床上的人说:“我有按时吃饭,好好上下班,每天都锻炼身体,不随便脾气。”
“我还教闻钰读书写字,你看到他画的画了吗?老师说他特别有天赋······”
“闻涛,”说到此,闻舒用力吸了吸鼻子,将哥哥的手握得更加紧,“你说你不喜欢听我喊你哥,可是我绕不开,如果你不是我哥,我连该怎么和你相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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