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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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慎语掩住脸，可他清楚。

  那份热切又压抑的喜欢，再也掩不住了。

  第42章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晴冬，长廊，丁汉白和纪慎语撞上，前者气定神闲，问：&1dquo;怎么样?是不是画技拔群?”

  后者瞠目，将册子一塞，物归原主。&1dquo;你耍我玩儿，我这次不跟你计较。”纪慎语色厉内荏，&1dquo;师父师母那么正派，怎么教养出你这样的流氓。”

  丁汉白说：&1dquo;关那二老什么事儿，不是你勾引的我吗?”随手一翻，当着青天白日的面，当着丁香富贵竹的面，&1dquo;这招叫观音坐莲，好处是入得够深。这招呢，叫——”

  纪慎语扑来堵他的嘴，用着蛮力，真不会心疼人。他一把揽住，合上册子，说：&1dquo;珍珠，我熬了一通宵画的，浓茶根本吊不住精神，我全靠想着你才行。”

  纪慎语自持的本事所剩无几，活像只下锅烫毛的兔儿，可逃窜的步子却虚浮不定。他恨不得在院里寻个洞，一头遁了去，如此无状乱跑，又将向来倒霉的富贵竹碰翻了。

  他仍是想躲，面对丁汉白，他第二反应就是躲。

  而第一反应是看，偷偷的，悄悄的，像个满怀心事的小贼，忍不住看看自己钟意的宝贝。

  丁汉白这一剂勾情乱欲的药打下去，成效显著，但离要命的七寸还差一寸。吃过早饭，揣上那做好的方章，他拽着纪慎语去古玩市场。

  玳瑁，他们分别来了许多回，但一起来只是第二次。当时他对纪慎语说了一些话，更隐藏了一些话，时至今日，早已敞开心扉。

  人渐渐多了，丁汉白寻一处敞亮位置，别人随便用毡布旧衣铺地上，他不行，竟展开一块暗花缎子布。一枚圆卵型印章搁上面，承着日光，将丝缕线条和年岁痕迹都暴露干净。纪慎语立在一旁，捧着瓶热牛奶，静静地不一言。

  丁汉白扭脸瞧他：&1dquo;怎么不问问我要干吗?”

  他答：&1dquo;你说过石头章要摆在玉销记卖，那今天肯定不是为脱手，估计是为了造势?”

  丁汉白笑笑，揣起兜安心等待，他一早仰慕梁师父的高徒，企图和人家结交合作，甚至肖想成为知己。起承兜转，那人如今立在他旁边，真懂他的心思。

  他们二位泰然自若又胸有成竹，既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也对这物件儿把握十足，如同等待放榜的才俊，势必要摘得状元与榜眼。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驻足的人也积聚渐多，均想要细看。丁汉白不作说明，任那印章从甲的手中辗转到丁，最后甲乙丙丁凑一块儿嘀咕。

  &1dquo;哎，借个光!”老头声。

  纪慎语引颈一瞧，是个戴墨镜的老头，墨镜一摘，瞎着一只眼睛。他忙看丁汉白，丁汉白不动声色地揽他后背，装作无事生。

  张斯年道：&1dquo;围这么多人，有兵马俑啊?”

  其他人哄笑，奉上印章，请他瞎眼张保保眼儿。张斯年接过，背光，指甲轻轻一锵，将那刮下的物质闻一闻。端详个够，抬眼看二位卖家，问：&1dquo;不介绍介绍?”

  丁汉白还未吭声，有人说：&1dquo;看来是真的，一般假货你老远瞅一眼就够了，精品假货看完立马搁下，这物件儿你看完还问，估计真品没跑。”

  又有人说：&1dquo;我可是第一个来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向来讲究价高者得。气氛愈火热，丁汉白说：&1dquo;苍龙教子，适合传家，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意头好。”

  张斯年赞一句：&1dquo;意头好不好另说，雕功是真好。”他平日几乎泡在这儿，没想到遇见自己徒弟摆摊儿，经手一看，确定这印章为赝品，只是不确定乖徒弟需不需要他当托儿。

  丁汉白故意引导：&1dquo;古人的巧手，雕功当然好。”

  张斯年明了，立即问价。这一问掀起风波，上年岁的人都知道他瞎眼能断金镶玉，纷纷眼红竞价。哄闹着，此起彼伏的高声充斥耳边，纪慎语肩头一紧，丁汉白对他说：&1dquo;把另一块也拿出来。”

  两方章，一方浅黄，太阳一晒像洒金皮，一方豆青绿，莹着幽幽的光。一下子来两块，群众也都经验老道，必须打听打听来历。不料丁汉白明人不说暗话：&1dquo;来历就是正儿八经的巴林冻石，我丁汉白一刀一刀雕的。”

  满座哗然，当代活人雕的，还姓丁，傻子都会想到玉销记。张斯年极其夸张：&1dquo;你雕的?!这痕迹透色也是你雕的?!”

  有一鹤老头说：&1dquo;瞎眼张，这做旧连你都能唬弄，恐怕是六指儿出山了吧?”年轻的不明渊源，年老的有所耳闻，打个不停。

  丁汉白说：&1dquo;不好意思，这后续出自玉销记大师傅之手。”

  纪慎语一个激灵，玉销记的师傅分等级，丁汉白以前上班，因此大师傅只有丁延寿。他在这短暂的骗局中满足虚荣心，没人注意他，他便安安静静地心花怒放。

  而令他意外的是，既已表明这两方章为仿件儿，大家的兴似乎不减反增。周围议论纷纷，丁汉白对他悄声耳语：&1dquo;仿得好坏决定看客态度，不够好只能引来耻笑，足够好，顶顶好，那就是引赞叹了。”

  纪慎语心热：&1dquo;你拐着弯儿夸我?”

  丁汉白说：&1dquo;这还拐弯儿?我都把你捧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