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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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暗示吉村律师之死与官商勾结案有某种关联的旁白，的确含有耸动的意味。从警局走出的邮政省官员，脸部也没有打上马赛克。然而，跟远藤瑶子过去剪辑的特集比起来，还算是手下留情。这是森岛看过后的印象。

  早已习惯瑶子作风的工作人员，根据这种比较性看法，过于低估了这则报导的影响力。

  节目播出后第二周的星期一，都电视台来了一位不之客。

  那个男人跟随仓科副理走出电梯，来到闻部，恰好与瑶子擦身而过。瑶子正从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取出咖啡，打算去播映中心和赤松讨论本周的企划内容，男人从她眼前走过。

  男人胸前挂着写着今天日期的纸片。那是来宾用的通行证。脸部肌肉几乎全部挤向中央的紧张表情，刺目的映入瑶子的眼帘。她立刻领悟到，他是自己剪辑的那个男人。

  目送男人在仓科的引导下进入会议室后，赤松一边眺望着那个方向，一边走近瑶子，小声地说：&1dquo;好像是来抗议的。”

  &1dquo;是那个男的吧。”

  &1dquo;听说他不声不响的就闯来。专任副理和闻部经理商量后，决定紧急加以处理。”

  森岛从播映中心晃着大块头出来，继专任副理与麻生之后，正要走进会议室。他和站在这头的瑶子四目交会。

  看吧，你又害人遭殃了。他虽然没说出口，抛过来的眼神却充满明显的恶意。

  都电视台这边，坐着闻部经理有川、专任副理仓科，森岛则敬陪末座。交换过名片后，麻生既未谈天气，也没说客套话，开门见山的进入正题。

  &1dquo;昨晚我总算看到带子了。”

  要是你们不藏起来，我本来可以更早看到的。他的语气中流露出这样的讥讽。

  节目播出隔天，邮政省便对都电视台正式提出交出录影带的要求。然而都电视台表示，如果是要他们提出证据，那么电视台没有这个义务，轻描淡写的便拒绝了。都电视台的这种回应，引起了一些问题。

  邮政省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搬出电视放送法第四条替他们背书。

  在邮政省根据&1dquo;以放送业者播映不实事项为由，因该项放送导致权利受侵害的当事人或有直接关系者，自播出日起三个月内提出请求时&he11ip;&he11ip;”的条文要求调查后，都电视台这才将节目带交给邮政省。

  &1dquo;害我被上司责备，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笑出来。”麻生用剃刀般锋利的眼神轮流看着三个负责人，&1dquo;这次的人事异动，听说我要被调去宇都宫的储金事务中心。”

  这算是被放逐吗?有川、仓科和森岛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1dquo;不只如此，我老婆也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因为你们播出那种毫无事实根据的内容，害我又开始接受警方侦讯，工作也被打入冷宫，家庭也完蛋了，整个生活一塌糊涂。”

  麻生以略为戏剧化的音调说道。听起来像是在家练习过无数遍才来的。

  &1dquo;您说那是毫无事实根据的内容&he11ip;&he11ip;”

  有川经理依旧保持恳切的态度，不慌不忙的开了口。圆圆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可以活用在笑容上：&1dquo;我想，麻生先生那时面露笑容应该是不争的事实吧。我们只不过是忠实的拍摄出来而已&he11ip;&he11ip;”

  &1dquo;我的确笑了。从侦讯解脱出来，虽然我想忍住，但还是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麻生盯着有川，要求他回答，仿佛是个执拗的猜谜节目主持人，非等到答案不可。

  &1dquo;我想，应该是从警局解放出来，松了一口气吧。”

  有川用含糊的声音，没什么把握的说道。麻生不理有川，接着又看仓科，眼神犹如露出毒牙正要吞食猎物的毒蛇。

  &1dquo;我认为任何人都会生这种事。”仓科谨慎的挑选字眼说。

  &1dquo;这种事是什么事?”

  &1dquo;就是突然笑出来。”

  &1dquo;如果是任何人都会露出的笑容，你们为何要特地将它播出来呢?”

  &1dquo;一般人常说不知道政府官员在想什么，我认为这样可以让观众了解，其实他们偶尔也会露出充满人性的笑容。”

  &1dquo;观众看了会这么想吗?”

  仓科也觉得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他决定闭上嘴，承受暴风雨的侵袭。

  &1dquo;你认为呢?”麻生似乎未抱什么期待，转向正缩着身子坐在一旁的森岛。

  &1dquo;你是问为什么会笑吗?”

  &1dquo;你有什么看法?”

  &1dquo;这个嘛&he11ip;&he11ip;大概是因为天气很好吧。”

  麻生哼了两声，浮现略带快活的笑容。森岛也跟着笑了。他有自信，凭着自己的幽默可以缓和紧张的气氛。

  &1dquo;你的意思是说，让人摸不清想法的官员，也有感谢老天爷的高贵情操吗?”

  森岛的笑容无力的消失了。他将头低下。

  &1dquo;为什么我会在那里笑出来，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麻生倾身向前，摆出凌驾三人的姿态。

  &1dquo;在那个警局的停车场有一个小女孩，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概是她妈妈因为违反交通规则到警局来，所以她在那里等妈妈吧。她穿着黄色的衣服，绑着小辫子，正在柏油路上玩皮球。我被警察盘问了三个小时，已经累瘫了。前任次长涉嫌假出差时，我曾经跟吉村律师一起吃过几次饭，也陪次长打过高尔夫的应酬球局，的确看到他与地方上的频道业者在来往。吉村律师三天两头跟我说，&1squo;为了整肃风纪，需要你来作证’，搞得我快烦死了。我跟他的关系不过如此，偏偏不知是哪个同事告诉刑警，说我和吉村交情很好，害我被叫去小石川分局。&1squo;吉村律师正在调查放送行政局的什么事?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招出来!’警察不断这样盘问我，我只能反复的说&1squo;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三个小时下来，我已经打从心底累了。这时，我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笑容。她像天使一般，对一个憔悴的中年男子微笑。我觉得受到抚慰，也回她一个同样的笑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并不是杀人犯躲过警方的怀疑，松了一口气的那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