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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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陛下，”狄仁杰忽然开口，道，&1dquo;为这禁令，臣有一事不得不禀。”

  陛下侧头看他，笑道：&1dquo;说吧。”

  &1dquo;江淮天旱饥荒，百姓临河又不能捕捞鱼虾果腹，饿死者甚多，”狄仁杰敛容，道，&1dquo;臣斗胆奏请陛下对此地放宽禁令，让百姓得以捕捞过冬食材。”他说的从容，陛下却神色渐沉，没有立刻答话。

  今日本是陛下为琼花随xing设宴，并不宜论朝政。我端着茶杯，只觉烫手，却不敢去看座上人的脸色。陛下信佛礼佛，才会下此禁令，方才推行不过月余就有了诸多弊端，却无人敢说无人敢奏，想必狄仁杰已忍了不少日子，才看准了这个时机。

  若是平日倒也无妨，可一想起上元灯节那句话，我就心头寒。

  &1dquo;朕知道此事，”陛下放下茶杯，道，&1dquo;朕已令各地运粮，不日就会缓解江淮灾qíng。”婉儿yù要上前添茶，却被陛下挥手止住。

  狄仁杰沉吟片刻，又道：&1dquo;江淮本就是产粮大区，如今逢旱灾，各地也因此屡屡上表告冬日存粮已不足。此时举措虽能一时缓解灾荒，到冬日却再无余粮可供给，百姓必难过冬。”陛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1dquo;禁令方才颁布月余，怎可轻易言废？”

  狄仁杰沉着脸yù要再说，武承嗣却轻咳了一声，笑道：&1dquo;狄相，今日是琼花茶宴，切莫因江淮之事败了兴，此事留待明日上朝再议吧。”一侧武三思亦是挑了挑眼睛，附和道：&1dquo;正是正是，陛下日理万机，难得与我们这些侄儿和孙儿饮茶，不要坏了兴致。”

  狄仁杰见此也没再说，只叹了口气，缓缓喝了口茶。

  皇姑祖母信佛，所以颁禁杀生的旨意，却害得江淮两岸的平民饿死众多，亦是杀生。狄仁杰说的不假，为民之心也是赤诚可见，只可惜&he11ip;&he11ip;我盯着杯中玉白的琼花，听着众人陪陛下大谈佛教，方才那数句的争议早已被淡化，却仍盘旋在殿中挥之不去。

  陛下本是兴致满满，却因此事早早散了茶宴。

  我和婉儿说了两句话就离了蓬莱殿，走下石阶才见李成器独自立着，正要垂头避开，却听见他出声道：&1dquo;永安县主。”我愣了下，看四周走动的宫人，不解他为何唤我。他目光平淡却带着三分确认，我犹豫了下走过去，行礼，道：&1dquo;郡王。”

  他淡淡一笑，道：&1dquo;多谢县主的琼花。”我忙回道：&1dquo;郡王客气了，临淄郡王采摘的，永安不过挑拣了一番便接花献佛了。”他语气疏离，我亦是回应的客气，心里却不住翻腾着，不解他此举的目的。

  他又道：&1dquo;县主对琼花了解颇深，不知可否为本王讲解一二？”我理了理心神，开始从药理讲起，方才说了两句就见狄仁杰自殿内而出，见我二人抬袖道：&1dquo;郡王，县主。”

  李成器颔，道：&1dquo;狄相。”狄仁杰走上前两步，立在我二人身侧，笑道：&1dquo;两位怎么还不回宫？”李成器回笑道：&1dquo;本王见县主对琼花知之甚深，一时心奇，便留县主多问了两句。”狄仁杰点头看我，道：&1dquo;说起来本相也是托了县主的福，才能喝到琼花茶。”

  我忙笑着说不敢，李成器却温和一笑，忽而轻声道：&1dquo;狄相可已察觉来俊臣的异动？”狄仁杰笑容僵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此时李成器又轻声道：&1dquo;县主只与本王讲解琼花，狄相大可放心。”狄仁杰颇意外地又看了我一眼，轻声简短道：&1dquo;即便有一日酷吏刑bī，本相亦无惧。”李成器点头，道：&1dquo;若遭刑bī，即刻认罪可免去一死，留得人命才可证清白。”狄仁杰笑道：&1dquo;多谢郡王。”

  两人依旧笑容不减，若非此对话，谁也料不到竟说的是生死大事。

  我听这几句，立刻明白了李成器叫住我的用意。他被禁足宫中，自然随时被人暗中盯着，即便是见了狄仁杰也无机会说话。若非此事紧急，他也不会拿我做幌子，佯装与狄仁杰偶遇闲聊&he11ip;&he11ip;我偷瞄了下不远处的内侍宫婢，心中七上八下的，背上不觉已起了层chao汗。

  李成器笑着看我，道：&1dquo;县主请继续说。”

  我轻点头，又讲了一大套，有意眉飞色舞的，不时与狄仁杰和李成器言语jiao流，尽量让自己自然，却仍禁不住心慌意乱，最后终是讲完，又补充道：&1dquo;其实这些药理都是自尚医局而来，郡王若感兴可请太医细细讲解才是。”

  李成器颔，道：&1dquo;多谢县主，”他侧头对狄仁杰道：&1dquo;狄相，本王告辞了。”狄仁杰颔，道：&1dquo;郡王保重。”

  李成器颔向我二人示意，转身离去，真像是随xing所至一般。

  我又陪着狄仁杰走了数十步，狄仁杰笑意满满看我，道：&1dquo;县主好眼光。”我呆了一呆才明白他话的意思，不禁想起在他拜相宴席上的玩笑话，脸立刻烫起来：&1dquo;永安就送到此处了，告辞。”我说完不等他答话，就忙转路而行。

  一个人闲走在太液池边，才觉有些后怕。李成器虽是随意叫住我，但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到想些别的，何况又与狄仁杰畅谈了片刻。不过，左右权衡下，也仅有此时机最好，借琼花茶宴与我请教，即便有人说给皇姑祖母听，也不会有太大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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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枫叶渐红时，狄仁杰依旧在朝中雷厉风行，却是叔父武承嗣被罢了宰相。

  我始终惴惴不安了数月，因这消息竟萌生了一丝希望。叔父在如日中天时被罢了宰相，或许陛下真的要将心思放在李家了，只是这一个或许，便让大明宫的秋多了几分颜色。

  九月九日这一天，明宫中到处欢声笑语，均在准备着曲江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