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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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传来织布机的声音。

  三爸引着安在天进了院子：&1dquo;家里有人的，阿炳妈是乌镇最好的裁缝，村里人的衣服有一半都是她做的。我太太在世时做旗袍，都不找上海的师傅，专门从城里跑来找她，不光是图个便宜，给她个样子，她翻翻，会给你缝件更好的。”

  安在天问：&1dquo;你是阿炳的三爸？”

  三爸笑笑：&1dquo;就是嘴上喊喊，没什么血缘关系。他家和我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平时他妈经常过来照顾我老母亲，关系很好的。所以，我也想做个好人，帮帮他们的忙。”

  金鲁生没有跟来，他在门口找了个凳子坐下。院子正对一个小卖部。

  三爸指了一下：&1dquo;那就是我家，我们先去看阿炳，回头再去我家坐。”

  两人往阿炳家走去，织布机的声音越来越大，阿炳妈头半白，正在埋头织布。阿炳妈一无觉察，楼上的阿炳却已经&1dquo;听”见了，叫道：&1dquo;妈，来客人了。”

  安在天寻找阿炳的声音，顿时有一种被窥探的恐怖感觉。

  阿炳妈抬头，慌乱地站了起来：&1dquo;哟，是三哥，来来来，进屋坐。阿炳刚才又烦你了&he11ip;&he11ip;”

  三爸：&1dquo;忙着呢。”

  阿炳妈有种弱者的殷勤：&1dquo;不忙。乡下人，不忙的。”说着，又是迎接，又是拿椅子的。楼上有收音机的声音。

  三爸问：&1dquo;阿炳在楼上？”

  阿炳妈：&1dquo;听收音机呢。”

  收音机的声音忽然没了。

  三爸对着楼上喊：&1dquo;阿炳，别下来了，三爸上来找你有事。”向阿炳妈介绍着安在天，&1dquo;这位是安同志，从上海来，专门来看阿炳的。”

  安在天礼貌地：&1dquo;你好，阿婆，打扰了。”

  阿炳妈：&1dquo;你们城里人就是客气。&he11ip;&he11ip;我还是叫阿炳下楼来吧。”

  安在天忙摆手：&1dquo;不用不用。”

  楼梯在里屋，灶屋很黑。

  阿炳妈朝楼上喊：&1dquo;阿炳，他们上来了&he11ip;&he11ip;楼梯口没灯，阿炳用不着的。”

  安在天和三爸摸上楼来。阿炳就站在楼梯口迎接着，由于逆光，他看上去有点儿恐怖。墙上挂着一个人的画像，那人穿着军装，竟然是国民党的军装。安在天一怔！

  阿炳家院对门的小卖部，是那种只在墙上开个窗的小店，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1dquo;他们进了瞎子阿炳家。”

  金鲁生找了半天，才现声音是从窗洞里传出来的。

  金鲁生问：&1dquo;这院子没后门吧？”

  &1dquo;没有。”

  金鲁生掏出酒壶，喝上了。他和里面的人聊着，像跟鬼在说话，对方嗓门很怪，细细的，飘了出来。

  金鲁生问：&1dquo;这个阿炳家还有什么人？”

  &1dquo;就他和他妈。”

  &1dquo;他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