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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棠笑道:&1dquo;前些日子,长吉街生了一桩命案,死者的眼睛都被挖了,汤yīn伯可知此事?听说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凶手。”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已然年近五十的汤yīn伯闻言,脸色剧变。谢满棠将安怡一指:&1dquo;这是个毒辣的泼妇,我都不敢惹她。”顿了顿,好心道:&1dquo;太后也纵容得很,严令不许下头人慢待她,她就更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汤yīn伯擦擦脸上的肥油,笑得无比难看:&1dquo;多谢国公爷提点。”
&1dquo;不用谢。”谢满棠傲慢地点点头。
汤yīn伯退回去,与同伴小声道:&1dquo;是他的人。别乱想了。”又再qiang调:&1dquo;听说是个恶婆娘。”再狠狠盯了安怡一眼,实在觉得这般姿容有些可惜了。
安怡收了最后一根金针,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蔡太师,直到蔡太师颤动着眼皮睁开了老眼,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静悄悄观察施针效果。
蔡二老爷激动地握住蔡太师的手,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呜咽着道:&1dquo;父亲,您总算是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
正文第165章请您笑纳
蔡太师有些迷茫地盯着次子看了许久,再看看满屋的人,抱歉地看向永昌侯,永昌侯微笑着靠过来,轻言细语地道:&1dquo;老太师,您好些了么?”
蔡太师吃力地眨了眨眼,众人见他意识清醒,全都欢喜起来,再看向安怡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由衷的钦佩之意。尽管这是个年轻的女子,但凭着她有这样一手难得的医技,她就该得到应有的敬重。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生病呢?兴许哪一日,自己或是自己的亲人就需要她了。
一大群人开始不遗余力地讨好恭维着蔡太师,不住嘘寒问暖,把安怡挤得远远的。
谢满棠半垂了眼睛,面无表qíng地看着手里的茶碗,默默等待着。
不过几息的功夫,刚才还欢庆无比的房内突然死一般的沉寂。因为蔡太师的状态明显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好,不是偏瘫也是再不能说话了!这对一个权臣来说,不谙于灭顶之灾!
该他出场了!
谢满棠站起身来,优雅地朝着蔡太师走去,众人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让他可以直接走到蔡太师跟前。
谢满棠无视蔡二老爷的惊恐无措,只管温雅亲切地俯身握住蔡太师的手,含笑道:&1dquo;老太师,您好些了吗?”
其他人蔡太师犹可不答,唯有面前此人不能。蔡太师急得一张老脸通红,眼睛瞪得老大,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只能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破碎不堪的音节,他想举起手臂表示自己还能动弹,却惊恐地现,半边身子已经不再听他指挥。他徒劳地挣扎着,嘴边流下一滩口水。
&1dquo;老太师果真jīng忠为国。”谢满棠无限怜悯地叹息了一声,掏出丝帕体贴地替蔡太师擦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再握住蔡太师的手,真诚地宽慰道:&1dquo;您老别急,圣上自来体恤老臣,定会为您寻方问药,安排最好的大夫为您诊治。至于朝中之事,也不用担心,有这么多人呢,您老只管养好病。”
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还能动,他只是暂时xing的,他还能为国尽忠!他还能!蔡太师着急不已,将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攥住次子的手,喉咙里&1dquo;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双血红老眼瞪过了谢满棠,再凶狠地瞪向安怡,几如饿1ang!
安怡对上那双森寒凶狠的眼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她又挺起胸膛,往前一步,平静地看着蔡太师。她最后一次见着这位翻手云覆手雨的蔡太师还是在祖父病重之时,当时蔡太师带了一大群人和御赐之物前来探病,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记得与意气风、得意洋洋的他比起来,病入膏肓、满心憋屈的祖父太可怜。现如今,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病老头儿,而且都这样了还放不下权yù。
&1dquo;这是怎么回事?小安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蔡二老爷没法儿面对这样的结局,险些抓狂疯。病得厉害的朝臣不是没有,但谁家不是先瞒着抓紧调理,直到实在不成了才报上去?偏他蔡家倒霉,蔡太师刚病倒的时候他们乱了分寸,等想起来时,屋子里早坐满了一群权贵宗亲,谁都不能赶出去,更别谈隐瞒或是做手脚。病qíng只需一传到宫里,那位就能立刻架空了蔡太师,而他们,就连布局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被找麻烦了!终于还是卷进这种事里去了!如果说之前安怡还有几分不确定和对谢某人这个安排的各种不服不高兴,此刻她就是完全无压力,不怕遇上不讲理的恶人就怕遇上讲理的好人。她平静地看着蔡二老爷,眼神清亮无暇,声音不急不缓:&1dquo;蔡二老爷这是要找我麻烦吗?我记得在施针之前有和你说过,老太师年事已高,恐不能完全复原。”
蔡二老爷此刻根本就是方寸大乱,怒道:&1dquo;你这个庸医!我父亲分明jiao在你手里之前还是好好儿的!我不管,你立刻把他治好!”原本想骂她居心险恶,受人指使来坑害他们家来着,话到口边又被多年的政治素养给压制回去了,转而攻击对方的医术有问题。
安怡淡淡一笑,也不找谢满棠,直接就冲永昌侯父子福了下去:&1dquo;还请侯爷为我作主。”她应的是永昌侯府的请托,才会来给蔡太师看病,而永昌侯府又是应了太师府的请托,才会去和安怡说项。满屋子的人都有眼睛有耳朵,安怡来给蔡太师治病之前,蔡太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余冯苏等人又是如何下的诊断,大家都清楚。这事儿赖不上她。
就算是有所怀疑,那也得有证据,证据却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算得的。真要论起来,最先接诊的余冯苏更可疑,且这样无端连着攻击纠缠两个有名的医者,这是要让天下的医者都再不敢给蔡太师治病了吗?传入宫中,又正是蔡家人跋扈无状的罪证。
永昌侯轻轻一叹,把蔡二老爷拉到一旁小声劝了几句,句句要害,蔡二老爷红了眼圈,轻声啜泣起来,自认倒霉,再没有找安怡的麻烦。
永昌侯宽慰安怡:&1dquo;小蔡大人忧心老父,难免失常,小安大夫很不必放在心上,请先回后堂歇息罢。”仍然让自己的长子送安怡回去。
安怡默默一福,看也不看谢满棠,转身便往外走。才下了台阶,便见一群人簇拥着莫天安朝这个方向赶来,莫天安一身淡紫色的宽袖大袍,白玉的冠,一双桃花眼闪着不明其意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风流又俊俏。
&1dquo;小安大夫!听说您在此与老太师诊治,我特为来拜谢您!”莫天安旁若无人地快步走到安怡面前,也不问蔡太师的qíng况如何,只对着她深深一拜,再将一只古朴的木盒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1dquo;这是我与小安大夫之前的约定,您若治好我的病,让我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我便赠与您这盒古墨。如今兑现诺言的时候到了,请您笑纳!”
正文第166章这是何意?
安怡有些怔,她是和莫天安有过这样的约定,却没有想到他会挑了这么个特殊敏感的时候。还有什么支持能比这样的实际行动更有力的呢?莫天安的多年病重和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就是她医术高明的最有力证据!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收下这盒古墨,即可将刚才蔡二老爷的质问带来的负面影响全部打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安怡双手接过莫天安手里的木盒,微笑道:&1dquo;莫公子您实在太过客气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莫天安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1dquo;您当之无愧。我只恨,不能为你做更多。”
&1dquo;如此,已然足够了。”安怡笑得温和优雅地用力夺过莫天安紧紧攥着不放的木盒,撇开脸不肯与他对视。
莫天安微笑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1dquo;小安姑娘,你心慌了,所以才不敢看我么?”
安怡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他:&1dquo;谁不敢看你?你又不是妖怪!”她果真不敢与妖怪对视,但妖怪是谢满棠。
莫天安不语,只怜惜了然地看着安怡。
安怡皱起眉头:&1dquo;看什么看?”
莫天安道:&1dquo;别眨眼,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安怡:&1dquo;&he11ip;&he11ip;疯子!”
风流雅致的贵公子立于阳光灿烂、风景优美的庭院之中,与美丽端方的少女双目对视,怎么看怎么养眼,怎么看怎么协调。这一幕落到众人眼里,又有各种不同的思量。
这不要脸的小白脸,看来给莫侯府找的麻烦还不够大!谢满棠稳坐于椅中,透过半开的窗户面无表qíng地看着窗外的贵公子与少女,再面无表qíng地转头看向爹虽未死却如丧考妣的蔡二老爷,把所有的邪火都撒到对方身上:&1dquo;小蔡大人,老太师的病qíng耽搁不得。我以为,当务之急是及早请朱院使或者陈院判来替老太师诊治才是。”
永昌侯轻轻瞟了眼谢满棠,这话听着是关心,但满满都是恶意啊。朱院使与陈院判现在伺候着皇帝,难不成蔡太师比皇帝还尊贵,他蔡家挑剔完了余冯苏和安怡又去挑正当值的太医院院使和院判?这是往刀口上撞!即便是皇帝不计较,等到这边把消息送到宫里,再等皇帝下旨,太医们慢慢地到来,huang花菜都凉了。
蔡太师也不由大急,无奈不了声,只能咿咿呀呀地拼命朝他儿子挤眼睛。蔡二老爷巴不得他爹快点好,差点就上当,幸亏多看了他爹一眼才及时刹住,改口道:&1dquo;两位大人正当值,不然去请周老太医过来?”
永昌侯世子叹道:&1dquo;实在不巧,之前也曾使人去请周老太医,才知道老太医已然告病出城养病去了。”
走投无路啊,蔡二老爷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他用力抓着蔡太师的手,轻声央求道:&1dquo;爹,要不,还是请小安大夫给您开个方子?”余冯苏束手无策,还被自家兄长给深深得罪了,唯有安怡还有些办法,这方子,暂时也只有先请她开来吃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且试试看。
蔡太师不甘心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不然能怎么办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等死。
蔡二老爷才没有什么&1dquo;刚找过安怡的麻烦,现在又要去找她开方子,面上有些过不去,最起码也要给人赔礼道歉才好继续请人帮忙”的想法,直接叫了他家管事过来吩咐:&1dquo;去请小安大夫回来开方子。”
也就是说,要赔礼要道歉都是下人的事qíng,和他没有关系。太师府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有别人对不起、求着太师府的,可没太师府求人或是对不起人的。像安怡这种小女子,能有机会给他家太师看病肯定是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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