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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夫人完全呆住了赵承钧说王妃不是奚云初,还不让她们再登靖王府的门?
奚夫人几乎是被人赶着离开厢房,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在门口费力地回头大喊:“王爷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初姐儿等了这么多年从豆蔻等到花信。女儿家的青春多么宝贵她为了等王爷连亲事都不肯订。初姐儿先前等的时候王爷默认如今初姐儿年龄也大了,王爷却说这都是误会。王爷您这样做,对得起初姐儿和奚家吗?”
“娘,别说了!”奚云初用力喊了一声,捂着脸崩溃地大哭。年轻鲜亮的女子哭成泪人旁的人看着都心生不忍,赵承钧脸上却毫无波动冷冷淡淡说:“本王早就说过无意娶妻是你们非要等。二小姐年纪还不算大议亲来得及祝奚夫人和二小姐早日觅得佳婿。”
奚云初今年已经十六了这个年纪不算大可是对于一个未议亲的姑娘来说那就有些太迟了。同龄的姑娘要么定了娃娃亲,要么十三四就开始相看人家,最迟十五就纷纷订下夫家。如今奚云初十六岁仓促间去哪儿找家世相当、人品正好的郎君?
也是奚夫人托大,她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是觉得靖王喜欢奚云初,等奚云初长大后一定会续娶。所以奚夫人回绝了所有打听婚事的太太,一门心思盯着赵承钧。哪能想到,今日会突然听到这样一番话?
奚夫人又是急又是气,愤怒之下,说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王爷既然说无意娶妻,那今日做这些事,就是为了打消我们的心思?王爷太看轻奚家了,先前您若肯说一句真心话,我们必另寻人家,绝不会巴着王爷。”
卢雨霏脸色微微变化,不断给奚夫人打眼色。赵承钧皱眉,奚夫人也太放肆了,这些话是她能说的吗?她以为她是什么人,敢质问靖王?
别说赵承钧和奚云初没有任何书面或口头约定,就算是下了契书,赵承钧想撤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和皇家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院子一时气息凝滞,所有人都小心地看着赵承钧。其实赵承钧并不生气,他的心思操心唐师师还不够呢,为何要为无关的人置气?
正好,趁今日将话说明白,不光是打消奚家的主意,也是说给王府其他人听。赵承钧道:“本王朝野内外行走至今,不敢说顶天立地,但至少敢说无愧于心。本王每一句话俱自本心,先前说无意娶妻,并非托词,而是当真不欲成婚。如今本王决意纳妃,也不是想法改变,而是想娶某一个人罢了。本王的妻子只会是她,如果不是她,本王依然终身不娶。”
赵承钧说完,奚夫人和奚云初都怔住了。奚云初没忍住,问:“王爷,你口中的她,是唐师师?”
赵承钧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奚云初:“显然。”
奚云初脸上还挂着泪珠,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被人当着面说自作多情,就算是再没心没肺的人也遭不住,何况奚云初还是个极要脸极小性的。奚云初咬着唇,凄怆地问:“当初在南山山庄,王爷说想娶妻,是不是也是她?”
赵承钧毫不避讳,淡淡点头:“从始至终,唯有一人。”
赵承钧的话仿佛一座巨山,一下子把奚云初所有的希望和骄傲压垮。原来,她暗自窃喜的巧合,她拿回去翻来覆去研究的蛛丝马迹,都是她自作多情。赵承钧的心意十分明确,喜欢很直白,拒绝也很直白。这场酸甜苦涩、历久弥新的暗恋,终究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奚云初再也忍受不了,捂着脸哭着跑向门外。奚夫人焦急地唤了好几声,她看着赵承钧,愤愤地甩了下帕子,快步追着奚云初而去。
外人都打走了,赵承钧一言未,气势却逐渐变得沉重。他口吻平静冷淡,说:“关门。”
赵子询和卢雨霏知道,送走外人,现在赵承钧要处理自己人了。下人们沉默地合上门,肃立在廊下,大气不敢喘一口。赵子询和卢雨霏都感到呼吸困难,最终,赵子询最先开口,主动站出一步,请罪道:“儿臣有错,请父亲责罚。”
赵承钧轻飘飘地,问:“你错在哪里?”
卢雨霏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靖王只说有错,却不说错在哪里,这简直是酷刑。赵子询垂着眸子,恭声道:“儿臣错在偏听偏信,以下犯上,险些谋害了皇家子嗣。”
赵承钧似乎笑了一下,问:“还有呢?”
“不该助纣为虐,引奚家母女入内,迫害自家子嗣。”
赵承钧还不说话,赵子询知道,他还是没有说对。赵子询垂着头,不住皱眉思索,他到底漏了哪里?
卢雨霏被这种沉默的酷刑折磨得受不了了,壮着胆子说:“王爷,不关世子的事,是儿媳犯蠢,叫了奚夫人进府。您如果要罚,那就罚儿媳好了,不要迁怒世子。”
好一个夫妻情深。赵承钧轻嗤,缓缓说道:“本王向来不和女人、下人为难,所有责任,一概算在主事人身上。世子妃涉世未深,识人不明,尚且知道维护你。而你,身为王府世子,却想不懂这其中的关系。”
赵子询紧紧拧着眉,隐约捕捉到什么,却始终想不明白。赵承钧从座椅上站起身,道:“你最大的错,就是在我离府期间,委屈于她。我都不舍得骂她罚她,你们凭什么敢?”
院内落针可闻,赵子询似乎明白了,又似乎完全不理解。哪个男人不看重血脉传承,尤其赵承钧至今没有亲生子嗣。赵子询理所应当地认为,赵承钧生气是因为唐师师肚子里的胎儿差点被人伤到。毕竟,如果这个孩子是男孩,那就是赵承钧的长子。
赵承钧立唐师师为妃,大概也是出于孩子的考量。虽然唐师师身份低,不堪为妃,但毕竟怀有身孕。万一生下了是儿子,那就立了大功,靠这份功劳将她封为正妃未尝不可。赵子询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听赵承钧的话,他的重点并不是胎儿,而是怀孕的人。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赵子询思绪乱糟糟的,一时无法捉摸赵承钧的真实意图。赵承钧负手站在廊下,问:“人带来了吗?”
刘吉一直站在墙角装空气,闻言立刻应了一声,带着宋太医上前:“回王爷的话,奴才将宋太医带来了。”
宋太医身上五花大绑,被太监们粗暴地推到地上跪下。宋太医惶惶不安,慌忙求情道:“王爷,微臣是冤枉的。微臣被奸人蒙蔽,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误诊。请王爷念在微臣侍奉王府多年的份上,饶微臣这一次!”
赵承钧压根理都不理,直接问:“授意你谎报月份的人,是谁?”
宋太医喉咙一噎,他嘴巴张合好几次,最后垂头,嗫嗫道:“是冯茜姑娘。她偷偷来找微臣,暗示唐姑娘和外男牵扯不清,闺誉有损,还说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微臣先入为主,诊脉的时候就没听清……”
众人了悟,冯茜不光是暗示,恐怕还给宋太医送了许多金银财宝吧。这在后宫内宅屡见不鲜,女子们争宠,时不时会贿赂太监、管事、太医,帮自己作证,扳倒死对头。
冯茜和唐师师也是如此。
“好。”赵承钧淡淡点头,极平静地说,“将冯茜和宋太医,拉到外面杖毙。”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吉眼皮跳了一下,垂眸应是。太监们上前拉着宋太医往外走,宋太医拼命挣扎,喊道:“王爷,微臣冤枉!微臣就算有罪,也只是诊错了脉,说错了话,何至于死?微臣知错了,望王爷开恩!”
赵子询也忍不住求情:“父亲,宋太医受贿错诊,他确实可恶,但是罪不至死。策划这一切的冯茜才是罪魁祸,杖毙她足矣。太医院培养一个太医不容易,宋太医寒窗苦读多年,又在王府侍奉了许久,没功劳也有苦劳。请父亲看在宋太医这些年任劳任怨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
赵承钧轻轻笑了一下,说:“打死冯茜无妨,打死一个太医就可惜了?他说出那个诊断结果的时候,不知道会害死人吗?为医者却无医德,死不足惜。拖出去,杖毙。”
刘吉一听赵承钧的话就知道他不耐烦了,刘吉不敢耽搁,立刻示意小太监们动作麻利些,不要耽误时间。宋太医听到自己真的要被打死,吓得肝胆俱裂,不住呼喊冤枉。赵承钧朝正房看了一眼,冷冷呵道:“将他的嘴堵上。拖远些,不要吵到蒹葭院。”
刘吉应是,熟练地堵住宋太医的嘴,很快就将人拖走了。院子骤然变得寂静,对比太过鲜明,都让人不寒而栗。
卢雨霏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里果真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样才更可怕,卢雨霏总疑心空气里有血腥味。
赵承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眸光冷淡,居高临下,不知道说给谁听:“她是王妃,无论内外,俱等同于我。敢助纣为虐、推波助澜者,就是外面的下场。”
众人喏喏应是,不敢说话。赵承钧处理完府中叛徒,又看向下。
卢雨霏浑身一紧,她知道,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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